连自己都不知道,这到底是解释还是告知。
萧岭今日穿了件浅色衣袍,衣角处绣着同衣裳同色的竹叶,深深浅浅,阳光下尤其好看,弄脏了不美。
只是因为这个缘故,而非萧岭那一瞬间的眼神太过痛苦,好像看到了什么锥心断骨的画面一般。
只因为如此如此。
萧岭呼了一口气,望着谢之容已拿开的手骤然放松了。
幸好,一切都还没发生。
幸好。
如今的谢之容刚刚入宫,还未曾经历他人生中最冷的那个雪夜,在那个夜晚,他知晓了玉鸣关破,他的师长张景芝以身殉国,羌军南下,一路烧杀抢掠,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漂杵。
他站在那,还是眸光清亮,仿佛天人,不染纤尘。
还没有像熬鹰训狗一般被折断傲骨,只为了满足皇帝的一己之欲。
幸好,还都来得及。
而谢之容刚才的举动,显然不是怕血沾在他身上,而是看出了他不对劲。
萧岭突然很想拍一拍谢之容的肩膀,说句多谢兄弟,然而这样无论是举动还是言词可能都会让谢之容这个古人觉得想当困扰不解,遂作罢。
只一笑。
轻飘飘地掠过了。
谢之容看着他翘起又放下的唇角,突然意识到,这仿佛是皇帝第一次出于真心地在他面前露出笑意。
先前,不过做戏而已。
奇怪的是,他并不觉得反感。
皇帝毫无芥蒂的举动让宿择磕头的动作猛地顿住,停在半空,血淌下,滴答作响。
他重重地喘着气,只觉浑身冰冷。
萧岭平静地看着滴下去的血,他想了想,开口。
他说:“不必交刑部了,直接处置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