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并不能从中判断是不是祁沅给她调配药,但她这时候却忽然想做一件事。
“公子呀,我就要走了,”她看上去像是因为即将远行,在同他道别,“临走之前,想起还没有报答公子当日的救命之恩,所以……”
她从随身的荷包里倒出一只耳坠。
是那天被她拿去换茶点以后,剩下的另外一只耳坠。
“这个就当是谢礼啦。”
祁沅看着那只躺在他掌心的耳坠。
耳坠的底端是一只镂空的嵌着一块玉的小金球,上面似乎还带着耳坠主人的余温。
最上方的耳钩轻抵在他掌心,明明没有什么力度,他却反应极大的想要还给她。
“怎么了?”
苏令月并不打算去接,反而像是故意在等他的反应,“你觉得它不好看?”
“不,它很好。”
祁沅看着那只耳坠,有些为难,“这是姑娘的贴身之物,不该这样随意送人的,在下不能收。”
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苏令月又悄悄的勾起了嘴角。
可是她就是想为难一下他。
想看看,这个在出了名的古板守礼的祁太傅管教下长大的人,会如何安置一个,在他看来明显“不合礼数”的东西。
她又故意贴近他,重新揽住他的腰,在他耳边轻声说,“公子忘了吗?我可是仙女,这东西对仙女来说,都是身外之物,你不必感到负担。”
说完,她便使了个巧劲儿,带着祁沅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时候不早啦,我要回去了。”
话虽这么说,但在重新翻上屋顶以后,她还是忍不住找了个能藏身的地方,看了祁沅一会儿。
就看他在自己离开之后,仍有些失神的停留在院中,手中握着她留下的那只耳坠,还有些不知所措。
啧……
苏令月摸了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良心,想,看到他这个样子,她更想欺负他了。
……
晚风轻轻吹拂,天边不知何时飘过来一片云,像一片纱似的,遮住月亮的一角。
祁沅默默地在院中站了许久。
掌心里的东西时刻提醒他,刚才他所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他又看向她离开的方向,心里涌上一股茫然。
她究竟是谁?
为什么来接近他?
仙女这个说辞……他自然是不信的;
同样的,他也并不希望向任何人透露耳坠的事。
他慢慢回到房中,从多宝阁上腾出一只锦盒,拈起耳坠,小心的放进去。
想了想,又单独藏进了一处上了锁的暗格。
这一晚,有人注定辗转反侧,也有人一直好梦到天亮。
才用过早点,苏令月就听说,医官局那边差了人来,给她送调配好的药膏。
东西是苏朔接过来的,除了药膏以外,还有几只小药瓶。
“你不就管皇帝要了点儿药膏吗?难不成老皇帝良心发现,又多赏了你点儿药丸?”
苏令月也有些诧异,将东西接过来,又拿起小药瓶看了看。
这一看,更觉得意外。
只因这小药瓶看起来着实眼熟,连药瓶上面写的字都透着一股子熟悉。
这不就是昨天晚上祁沅摆弄的那些东西吗?
当时他说的可是,这药丸是给身体有亏损的贵人调理身体吃的。
难不成……她就是他口中那个,有亏损的人?
苏令月下意识皱了皱眉。
她这身子结实着呢!
便随手把装了药丸的小药瓶推给苏朔,自己只留祛疤除痕的药膏。
“医官局那边的人是怎么说这两种药的?”
苏朔回忆了一番,“哦,药膏是给你抹着用的,药丸是给你补身子的。”
一低头看见那些药瓶全都被推到了自己这边,苏朔也反应极大的跳开。
“给你吃的药,你推给我干什么?”
“二哥,”苏令月笑眯眯地看着苏朔,“这可都是宫里的好东西,皇帝御赐的珍贵药材呢!咱们兄妹俩谁补不是补,你这回伤得重,你吃。”
“老子伤得不重,用不着吃——”
然而苏令月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另一边,“你说……这医官局里的人配药的时候,上面的药名都是谁写的?”
苏朔被她突然转变的话题弄了个措手不及,“这还用问?谁配的就是谁写的呗。”
谁配的,就是谁写的?
那……
她要是确认了这就是祁沅的字,岂不是说明,她的药真的就是祁沅配的?
上次负责接待她的是位姓刘的医官吧?择日不如撞日,找他打听打听去!
想着想着,她不由得笑起来。
看来连老天爷都觉得,祁沅这枝花,注定要被她摘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