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沅因为她的动作而顿住。
“不急,”看得出来,祁沅这是觉得自己被骗了,难过了,她得好好把人哄一哄,“今晚的月色这么美,我陪公子再赏一会儿月吧?”
……
这一处后园,的确是府中赏月的最佳地点。
月光顺着天边一点点迢递,镀在亭屋廊庑的檐脊,染在竹林随风摇摆的叶梢,铺在晚荷连绵的水面,又被水面不断泛起的涟漪打碎,漾成一池的碎影。
同样的景色,祁沅每年都会看到,然而此时却因为身畔多出的这一个人,让这些他已经看到发腻的景致,忽然焕发了新的活力。
让他也想多看一看,再印刻到脑海中去。
身体先一步自作主张,转身折回来,重新站到她的身边。
又自以为几不可查的,靠近她一些。
苏令月不动声色的看着祁沅的一连串小动作,只装作不知道。
两个人靠得极近,虽是赏月,却也各怀心思。
园中一时变得安静下来,于是风声,竹叶的飒飒声,还有脚步声全都变得明晰。
苏令月忽地一皱眉。
这里除了他们,四下无人,哪里来的脚步声?
除非……
有人在往这边走。
对于风吹草动极其敏锐的苏小将军当机立断,拉过祁沅就往石桥的另一边走。
一边走,一边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
“有人过来了。”
她刚刚听着那脚步声缓慢,略微有一些蹒跚,猜测来的是祁太傅。
石桥的另一端通向湖中心的小岛。
小岛的面积不大,岛上是一处人工置景,堆叠着一处小假山,假山的旁边栽着一棵低矮的花树。
他们藏身在花树之后,靠着同样低矮零星的假山遮蔽身形,再透过大片的空隙,往园子入口的方向望。
不多时,果然就看到祁太傅端着一盏灯,慢悠悠地走进来。
苏令月转头看了身边的祁沅一眼,见他全身都紧绷起来,表现的比第一晚听到有人来找他时还要紧张。
“放心吧,”她轻声宽慰他,“你祖父应该走不到桥上来,至多到亭子里坐一坐,就回去了,发现不了我们。”
她说这话不久,就发现祁太傅走到亭屋时并未坐下,而是一直走上了石桥,就站在他们刚刚站过的地方。
石桥距离这里极近,假山和花树并不能完全遮挡住他们,而今晚的月色又实在明亮,只要祁太傅有心往这边瞥一眼,就能立马发现他们的身影——
苏令月反而是不紧张了。
她也不再去关注祁太傅那边可能会有的反应,只饶有兴味的,看着祁沅。
看他凝神屏息,不敢轻举妄动的紧绷的姿态。
看他因为紧张,不住滑动的喉结。
这么怕被发现呀……
思及此,她缓缓伸出手,沿着他的衣襟划过去,指尖微勾。
因为夜风而变得微凉的指尖,在与温热的皮肤接触时,带起瞬间的战栗。
“哗啦”一声,花树的枝叶摇晃了几下。
“别出声呀……”
她欺身而来,唇齿间残忍的吐出后面的话,
“会被听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