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操劳国事。”说起这个来荣景帝就更为头疼,他说:“这几日光顾着应付那些朝臣来着。”虽是抱怨,可语气中却并无什么怒意。说到这里,他似乎这才想起来眼前人是谁,有些好笑地问:“这次你倒是没有上奏参阿璃言行无状了?”
裴晏摇头,坦然道:“私下动手虽然不妥,但此次却情有可原。”
“哟,倒是难得听见你为她说话。”荣景帝笑了,说。
“陛下恕罪,臣往日所言,皆出自本心,绝无刻意针对公主殿下之意。”裴晏低头请罪。
“行了,你是什么品行朕还是知道的。”荣景帝见裴晏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摆摆手,说:“说说,为何这次却说阿璃情有可原?”
“回陛下,臣只是以己度人。”裴晏道:“若是臣被旁人无故编排了如此荒唐妄言,怕也是忍不下的。”说完,裴晏又补了一句,“当然,以武力压人,实不可取。”
“那若是你的话,会怎么做?”荣景帝来了兴致,问。
骤然被问到这样的问题,裴晏的表情空白了一瞬。荣景帝看着好笑,追问:“朕命你实话实说。”
“这……”裴晏似乎有些尴尬,但迫于荣景帝威压,却又不得不回答,他移开目光,略略放低声音,说:“子不教,父之过,治病自然要治根本。”
这是要找他们那些为官的父辈们的麻烦的意思。
暗自恼怒了好些时日的荣景帝听了,大笑出声。笑完了又感叹了一句,“阿璃真的该跟你学学才是,都已入朝了,怎还能如此任性妄为。”
“公主殿下性情便是如此,若是能忍下这等编排,倒是要叫臣刮目相看了。”裴晏一副对萧璃的暴脾气心有戚戚焉的模样。说完,便意识到这话逾矩,又是请罪。
待到裴晏退下后,荣景帝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他凝眉沉思,刚才裴晏有句话,虽则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
萧璃哪里是能忍气吞声的性格,但凡她于那件事知道一星半点儿,以她的脾气,定不会不露半点端倪。
这般想着,荣景帝心下稍安,可又有新的疑虑涌上心头。他前些日子心惊于那则流言,故而也未曾细细思索在背后推动此事的是谁。
如今看来,萧璃定与此事无关。不仅无关,这流言竟像是冲着她而去的。不,不仅是算计她,连自己也被算计了进去。若是萧璃信了传言,定会因此与他离心。而自己若是……那么他定会戒备疏远萧璃,不会再叫她掌权。
如此一来,谁最得利。
而又有谁,能想出这种险些要他上当的传言!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范!济!”
……
宫墙下,裴晏信步徐行,风姿翩然,引得路过宫人频频偷看,却又窥不见其任何心绪。
显国公此举,既称得上高明,也算得上愚蠢。
若殿下没有稳住,露出哪怕一星半点儿破绽,以陛下的心性与多疑,都是显国公赢了。可殿下若是渡过了这一关,陛下不再心虚疑虑,那么自然也能冷静下来,回头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