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四张五万块的存折,还有两张一万块的存折,一半是茶茶的,一半是阿勃的,也就是一人十一万块,总归二十二万。
二十二万……
在九三年的广都镇,能买两栋楼。就算在蜀都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方,也足够买套房子了。
苏观月上辈子挣过大钱,对这点儿钱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是她穿越后穷了这么多天,手头突然拿到一笔大钱,难免有种“穷人乍富”的心态。
就……挺爽的。
真挺爽的。
苏观月握着存折,心情好到忍不住哼小曲儿。
存折上的钱只是小钱,更值钱的,是暴发户留下的煤矿。
暴发户本来就是靠煤矿起家,蜀都盆地里煤矿资源不多,他手里的矿脉,就像是一个源源不断聚财的金宝盆。
只要煤矿正常运转,每天都会有数以万计的进账。
但问题是……从暴发户在矿场里出意外那天开始,矿场就暂时封闭,停止运作。似乎是安全资质不合格,被查封的。
就算国家没有查封煤矿,大老板都死在了矿上,现在也没人敢去上工。苏观月要想让煤矿重新运转,得把坍塌的矿洞给挖出来,还得重新修缮一道,还得重整各项安全设施,想办法把资质给办下来……
这些还只是煤矿运转前要做的,煤矿开始运作后,苏观月要操心的就更多了。洗煤、运输、销售……煤矿是暴利,每一个流程,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想从里边捞油水。还有不少同行盯着使坏。
更何况,暴发户的矿脉不是在资城,而是在更南边的偏僻大山,南山里!南山一带,就算是三十年后,也是出了名的荒凉、混乱,在网上随手一搜,都能搜到支教老师在山里丧命的消息,更别说三十年前的现在了。
苏观月一个外行人,贸然挤进南山煤矿业,不仅赚不到钱,反而可能赔得血本无归。甚至像暴发户一样,命都没了。
煤矿是聚宝盆,但短时间内,苏观月动不了宝盆里的钱。
至于暴发户的房产。
像是广城、海城、深城还有京城这些发达地区,已经有了炒房的概念。
但蜀都不仅还没炒房的概念,许多地方,比如说广都、资城连商品房都没有。暴发户只在资城那边有一栋三层小洋楼,类似于未来的别墅。但资城的房子卖不上价,压根不值钱,别说现在不值钱,三十年后都不值钱。
苏观月暂时用得到的,只有存折。
手里这六张存折,是暴发户留给阿勃和茶茶的,苏观月打算,无论以什么方式,最终都会将存折上的钱,全部返还到茶茶和阿勃身上。
四张大额存折,苏观月暂时还不打算动,也用不到这么多钱。她准备有机会了,就在这一两年之内,自己再添点钱,直接在蜀都城中心给茶茶和阿勃置办商铺或者房产,作为他们长大后的保障。
至于剩下的两万块,苏观月打算将其中一小半拿去买三轮摩托,还给三叔家,剩下的大半则作为她的正式启动基金。
一万三千元……
租铺子、大量进货、办资质卖家电……总之,足够她在广都发展事业了!
苏观月算盘打得清脆响,美滋滋地办了张银行卡,存了一万元进去。
九三年,正值银行卡的推广阶段,柜员见她一次性往卡里存这么多钱,直接叫出银行经理来接待她,给她升级成了金卡,说是他们银行的vip客户,热情得不行,还送了她一些小礼物:日历、保温杯、一把伞。
苏观月骑着三轮摩托,继续带茶茶和阿勃在广都镇上慢悠悠地晃,她准备今天之内就找到铺子!
如果顺利的话,等鲍归国入狱,苏观月带两个崽子改完名,他们就可以直接搬到广都来了。
然而现实往往是不尽人意的。
九十年代初的广都镇还没有房屋中介,苏观月只能沿街打听有没有哪家铺子对外出租,她把镇上的主街道逛了一遍,竟然没一家铺子对外出租!
也有租的,但只出租四合院里的小房间——现在的铺子都不是商铺,是附近农民的自建房,临街的门面算是铺面,门面后面一般是几个小房间围成四合小院。
买卖铺子的,苏观月倒是瞧见了,问题是买不起啊!
主街的铺子最少都是两万,临河的铺子生意不好,便宜一些,但也要一万六起价。还有的是三五层的小楼,要买,就只能买一整栋楼,苏观月更买不起。
苏观月在街上询问了好几圈,都有人眼熟她了,斜着眼睛笑眯眯地道:“妹儿,我在下河坝那边有铺面,你租不租嘛?”
下河坝,广都镇出了名的黄|赌|毒聚集地。
面前正好是一个水坑,苏观月瞥那人一眼,一把捏住油门加速冲过去,泥水溅了那人一身。
现在时间还早,苏观月干脆去取钱直接买了辆三轮摩托,她带路,店员在后边把车骑到柳三旺的狗场。
还隔着一大段距离,就听到震耳欲聋的一声声狗叫。
柳三旺今天正好在家,远远地迎了上来:“月妹儿,你今天去哪儿了?三叔听说你昨天的事儿了,吓了一跳,今早去你家那边找你,又发现你不在家。月妹儿,你和两个孩子没事儿吧?”
“能有什么事儿?鲍家人现在都在局子里关着呢。”苏观月笑盈盈地道,“我怕茶茶和阿勃受了惊吓,今天上午就带他们去玩玩水,刚才又去了趟广都镇。这不我知道三叔想着我,从镇上回来,我就直接来三叔这儿了吗?”
茶茶也露出脑袋来,甜甜地招呼:“三爷下午好!”
柳三旺眉眼弯起,笑得和蔼:“茶茶真乖。”
阿勃没理人,苏观月也没强迫他招呼人,自个儿和柳三旺寒暄。
摩托市场的店员把三轮摩托停在后边,苏观月把剩下的款结了,店员就坐公交回镇上。
“叔,来试试三轮。”苏观月拍拍新三轮的垫子。
柳三旺眉头一下子皱起:“月妹儿,你这是做什么?”
“我占着三叔家的摩托骑了这么久,当然得还三叔一辆新的。”一辆三轮摩托接近七千元,就算是二手的,也得五千多,苏观月不能白沾三叔家这么大的便宜。
苏观月也想过还钱,但柳三旺家是开狗场的,狗场规模越大,就越需要运输工具,他之前说用不着旧摩托,那是诳苏观月的。
就连苏观月那台人力三轮留在这儿,短短半个月过去,都用得磨掉了一层漆,哪儿会用不着?
三叔家是委屈自己,也要待苏观月好。
“嗐,你这孩子,我们不都说了要买车了吗?”王晓红听着声音出来,皱眉道。
“买车得几十万呢,一时半会儿也买不下来,没车的时候,多一辆摩托总能应应急。”苏观月坚持。
两边推诿一阵,最后柳三旺家答应把三轮留下,不过留的是旧的那一辆,新的那辆苏观月拿去骑。
王晓红招呼着苏观月往堂屋里坐:“月妹儿都来了,吃个晚饭再走?正好今天你三叔有时间多,让他亲自给你露一手!”
“好!”苏观月答应下来,“正好,我也有些事儿想要请教三叔。”
她想问问,在广都镇租铺子的事。
柳三旺做饭的时间,阿勃又去狗场逛了一圈,苏观月看得出,他是真喜欢那些小狗崽。
苏观月又问他:“真不养一只啊?以后养不了也没关系,送回狗场就是了,你三爷不会亏待他们。”
阿勃还是倔强摇头:“不养。”
苏观月就不再问了。
饭桌上,柳三旺给自己倒上一杯黄酒,又想给苏观月倒酒。蜀都这边酒桌文化盛行,饭桌上,小辈免不了要被长辈倒酒。
苏观月推拒掉:“骑车呢,不能喝酒。”
柳三旺也不勉强她,喝着酒吃着饭,嘴上也叭叭不停,一直在关心苏观月那边的情况。
柳三旺还硬是要苏观月再逮一只狼青回去,以后出摊都带着狼青阵着,被苏观月给拒绝掉了。
两条大狗就够能吃了,再来一条,她真养不起。不过苏观月也决定,以后只留一条狼狗看家,另一只狼狗出摊时带着,免得鲍家别的亲戚再来找麻烦。
饭吃到尾声,苏观月终于有时间问出自己的问题:“叔,我想在广都租一间铺面,但我今天问了一圈,也没见哪儿有租铺面的,您有什么主意不?”
“你想租在广都哪儿?”柳三旺脸已经喝得通红,说话也是大舌头,但思路还是清晰的。
苏观月立刻道:“丁字街。”
柳三旺哈哈大笑:“不愧是我们月妹儿,眼光够毒辣,一眼就选出最好的地儿。”
“对,”苏观月垂眸,认真道,“我想在丁字街租一间铺面,暂时就做家电、手表维修的生意,等资质办下来了,就卖收音机、录音机一类的小家电。”
至于怎么一步步做大……
苏观月以后再慢慢看。
苏观月上辈子是做游戏发家,要她去搞网络营销、炒作、引流,她很擅长,但她并不了解实体商业,更别说九三年的实体商业。
从个体户发家,对她来说是个全新的体验。
总得先开个头再说。
苏观月继续道:“而且广都那边教育资源,比乡下好很多,还有少年宫呢。”
苏观月这几次进城,注意到了,广都镇上有三所小学,两所中学!而三河镇呢,镇上只有一所高中,附近才有初中和村小。
苏观月也是出于这一点考虑,暑假过去,茶茶和阿勃就开学了,她想尽量给他们好一点儿的教育。
“不错不错。”柳三旺笑得欣慰,村里哪儿有人会送孩子去少年宫啊?基本都是散养的。
“我们月妹儿果然有出息。”
但很快,他收敛笑容,眉头皱起:“丁字街那一路,地段好是好,但铺子……是真的难租。要是愿意出高价买,说不定还有人愿意卖。”
这年头丁字街的“高价”铺面,其实也就三万元左右。
苏观月看出了柳三旺的意思,如果她开口,柳三旺肯定不带犹豫地借她钱。
但苏观月是真没打算在广都城中买房,广都现在是热闹,尤其是丁字街,赶集的日子人多得几乎挤不进去。
可二三十年后,真正发展起来的,反而是城边郊区,那一片看不到尽头的农田。而曾经繁华的城中,成了人人嫌弃的“贫民窟”。
这话说出去,恐怕没人信。
苏观月找了个借口:“叔,买铺面划不来,我要干多少年才能回本啊?我没打算买,只准备租。”
现在京城、广城、海城,许多发达大城市,已经有人开始炒房,可是广都这边连商品房的影子都看不到。大多数人的观念,都和苏观月说得一样。
柳三旺果然被说服了,他想了想:“月妹儿,叔在广都那边也有点人脉,但铺子一时半会儿是真租不到。这样吧,叔帮你盯着,一旦有了铺子的消息,就第一时间通知你,怎么样?”
“行,谢谢三叔啦。”
苏观月无声叹口气,搬去广都镇的计划就这么破产了,但她心里就像是被种下一个钩子似的,反而更痒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