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衷会做到的。
她把揉成球的线团拉扯开,又成了一条软又褶的长线。
左边袖子的绣花扯下来了,看看右边袖子上的绣花,便越看越不得眼,她又费劲把那一朵也扯下来。
手里的线实在太多,玩着玩着就掉了,被朝云捡去。
“?”她拿着一条红线,眨巴眼睛看着姐姐。
朝烟笑道:“要玩便给你了。”
朝云点点头,把小红线缠在了自己指头上当作扳指。
等入宫之事毕了,又过去了三日,李诀得了休沐的闲,到了入芸阁,才和朝烟讲起了许衷来提亲的事。
他讲时小心翼翼,生怕女儿听了会不快。
毕竟女儿的心气他是知道的,连朝中武将也看不上的人,如何会同意嫁给一个市井商人呢?若非许衷对她有救命之恩,李诀压根都不会来说一下。
讲到最后,他还加一句:“放心,爹爹不会叫你受委屈的。等他下次来,一定回绝了他。”
哪里想得到,这傻女儿竟然忽而又哭起来,啜泣:“爹爹,可他救了我的命!他既然说要娶我……我又怎么好绝情推辞呢!”
李诀还以为女儿是久处书林,被那些书里报答救命恩情的话蒙了脑子,一时不知该驳斥,还是该慰藉。
朝烟泪珠子滚落,砸得他心里疼。
“若是,那日,多给你派几个人就好了,也不必欠他这样一个恩情!”李诀默默道。
尤其这许家可比李家富多了,寻常人家,李诀还能用银子做谢礼。但在许衷那里,银子哪里算东西呢?
许衷的富,几无人可比拟。
这样的巨商,怎的不与别的商户成亲,稳固自己家产,却偏偏瞧中了他视若珍宝的女儿。
朝烟还是坚持:“父亲,有德必报之,千金耻为轻。许衷舍身救女儿之事,不仅仅我家人知道,如今姨母,与宫里诸位娘子也知道了。若是叫旁人知晓,我竟拒了自己恩公之亲事,便是要叫人耻笑我家毫无礼、义之道了……父亲,女儿不肖,不能为父亲分忧,可也不想让家里背负骂名。”
李诀皱眉。
魏国夫人知道此事不假,怎的女儿会说宫里的娘子们也知道了?
是谁说给宫里娘子们听的?烟儿又是怎么知道宫里娘子们知道的事呢?
此事大有说头。
短短几日之内,朝烟与朝云只进宫过一次,便是崇庆公主满月会。下人们在宫里是不会乱说话的,去的也就是姐妹两个,还有魏国夫人。
朝云从不多与人说话,那么把事情与娘子们说的,就只剩朝烟、魏国夫人了。二人之中,无论是谁说,都证明此事并不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