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那里有种果子叫做‘榧子’,你家有吗?”
“也有。”
“喔?那党梅、柿膏儿、香药、小元儿、小腊茶、鹏沙元之类的,也都有?”
“都有都有。”小二笑得得意,“上面说的这些,客官都要来一份?”
“不。”朝烟也得意,“这些我便只是问问罢了。要枣圈一份、李子旋一份、烧肉干脯一份、菜羹一份,再要一份煎鱼,外加两盏热茶。”
“好嘞!”小二把这些记在心里,跑到后厨要菜去了。
许衷眼中含笑,告诉朝烟:“这里什么都有,只是做出来的东西不一定就是你要的。”
朝烟拨了拨兔子灯的毛,目光也转向后厨那里。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等菜来了,你就知道了。”
等菜等得辛苦,小店里头进进出出形形sè • sè的人,朝烟一个个瞧过去。
除了她和许衷之外,连个穿着干净的人都没有。正月十五的节日,甚至还有穿得极单薄的。薄薄的一层布,搭在身上,朝烟看着都觉得冷。
“他们怎么不穿得暖和一点?”朝烟问许衷。
许衷低垂眼眸,喝了口热茶:“你觉着呢?”
“那些粗糙之人,是不是常年做粗活,故而就不怕冷了?”
许衷放下了茶盏,用眼神指了指坐在墙角的一桌人:“你看那里。”
朝烟顺着目光看过去,看见那一桌围着坐的有大大小小六个人。一眼看过去,大抵是一对父母,带着四个儿女,一起来吃顿饭。爹娘和兄长穿得都简陋,袖口还透着风。只有年纪最小的妹妹穿的是一身厚衣裳。
比妹妹稍大一些的小哥儿,冷得发抖,贴着妹妹吃饭呢。
朝烟看着,心里不免难受。
“几个孩儿都那样冷,这爹娘也是,都不给他们买些衣裳吗?”
那些孩子凑在一块儿,看着热热闹闹的,其实还是凄寒。
说起这些事,许衷其实有些许无奈。
朝烟的家世过于显赫,爹爹对她也太过疼爱,从小到大,朝烟其实并不知道什么是饥、什么是寒。要让朝烟去理解为什么有爹娘会不给所有孩子买保暖的衣裳,这是一件难事。
许衷觉得,该慢慢告诉朝烟这些。不急于这一时。
一个背着个篓子的老汉从门口伛偻着进来,看了一圈,瞧中了许衷与朝烟所在的这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