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溪喘了一大口气,眼尾泛红地看向裴衍洲,眼中是不确定,问道:“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裴衍洲淡淡地反问道。
此前汾东分为三个军营,如今裴衍洲将原本沈南冲手下的兵归还于他,又将东西军营合并扩充,屯兵在东郊。自将军府到东郊骑马要大半个时辰,若是驱车便更慢一些了。
裴衍洲带着沈月溪在辰时三刻方赶到军营,较之平时晚了不少,出来相迎的左无问看着他从马车上将沈月溪抱下,眼睛只是眯了一眯,便笑脸迎上前去,“主公,夫人。”
裴衍洲点点头,领着沈月溪便要朝军营内走去,没走几步便到了演武场,此刻场上两人正对决着,一人是沈月溪相熟的陈无悔,另一人则是一名女子。
那人虽是女子,手中的红缨枪却丝毫不逊色于陈无悔的双斧,她的力气不如陈无悔大,但身形灵巧,在陈无悔两把斧头劈下之时,她往后一跳,借着红缨枪长度的优势,“啪”地一下打在了陈无悔的小腿之上。
陈无悔连后退了两步,满脸的兴奋之色,先是一斧头迎上长/枪,一个侧身便将另一把斧头的背面击在了女子的背上,女子受了一击,整个身子踉跄了两下,却并不认输,稳住身子迅速转身,红缨枪已经扫到了陈无悔的腰上。
两人一时之间打得难分上下。
沈月溪看得却是目瞪口呆,沈南冲善用剑,当着沈月溪的面时素来舞剑舞得极为优雅,少了一股狠劲,而裴衍洲爱用长刀,被她看到时皆是一刀一个,所向披靡,像这般酣畅淋漓的对打,她还是第一次见,尤其是其中一个还是巾帼不让须眉。
等到崔瑛从演武场上下来时,她便见到一旁的沈月溪一脸崇拜地看着她,她微微一愣,妇人装扮的沈月溪容貌姣好,娇娇小小,不像是该出现在军营里的人,她抹了一把汗,再定睛一看,便是满脸的震惊——在她看来裴衍洲这男子冰冷无情,难以捉摸,却没有想到他会当众牵着一个女子的手。
沈月溪顺着她的目光便注意到她与裴衍洲相连的手,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想要收回手来,奈何裴衍洲的力道大,她根本抽不回来,她小声地说道:“郎君,这里的人都在看呢……”
裴衍洲面色不变,垂眸看了一眼羞红着脸的沈月溪,却没有放开她。
过了好一会儿,崔瑛被陈无悔拍了一下背方反应过来,跟着陈无悔一起行礼道:“见过主公、夫人。”
裴衍洲朝他们点点头,便将沈月溪领进了自己的将军营帐。将军营帐连着起居室,较之一般的营帐要大一些,不过较之将军府多少是有些简陋了。
沈月溪悄悄打量着,眼中难掩好奇。
裴衍洲将她带到内里的起居室,说道:“阿月亦看到了,方才那女子便是崔三娘,我是见她还算有些本事,才留下了她。”
裴衍洲这人出身低微,反倒没有门阀世家的那些条条框框,于他来说不拘男女,只要能用得上他便留用。
沈月溪轻声道:“那位崔三娘当真是美不可方物。”
裴衍洲看向她,她的眼里并无嫉妒之色,反倒一双杏眼里闪耀着璀璨的光亮——而这样的光亮并非是为了他。
他默了默,竟有些后悔带沈月溪来军营。
没一会儿,左无问与几个将领便也进了将军营帐。
自任城一战之后,江沛的几个儿子为争夺青州兄弟反目,大半年下来青州已然是元气大伤,正是进攻青州的好时机。这几日,裴衍洲正是忙着与他们商量如何夺下青州。
这天下的地图从前世起便一直在裴衍洲的脑海里,虽然今生不再从汉阳起步,可他对这天下之势依旧了若指掌,运筹帷幄。他指着营帐中央的沙盘,做了大体的排兵布阵,再由着左无问补充细节,几个将领各自领命。
等到他把所有事情交代结束,已经过了午时,他朝内走去,便看到沈月溪托着下巴,如小儿听课一般乖巧地坐在那里。
见他进来,沈月溪方站起身来,柔声叫道:“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