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华便转向她浅施了一礼,补充道:“听说少卿夫人自言当初蒙佛祖眷顾,又承圣上福泽,故得以成全自己与崔氏之缘,又言如今大齐与圣上逢小人作祟,正遇难关,崔少卿与众大齐儿郎都纷纷以身相报,自己身为建安崔氏之妇,更该以己身所受福缘为祭,日夜为大齐、为圣上祝祷。”
崔旻是在祠部为官的,他能派人这么急急回来将此事报给家里,可见消息已经是传到朝中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要入圣上的耳。
陶新荷选了净因庵舍身,那是什么地方?是整个金陵香火最旺的庵堂!她这样做,不就是为了让崔家不好下手掩盖,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自己舍身修行的消息传遍都城么?
更莫说她还有个在御史台为官的兄长,此事能这么快传到宫中,陶伯璋必定“功不可没”。
陶新荷这是要让所有士家都知道,建安崔氏竟把她这个才刚刚小产的媳妇“逼”到了要出家修行的地步!
崔太夫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她想到什么,当即对崔夫人说道:“你立刻去一趟照因庵,想办法尽早把人带回来。”又对崔旻的妻子林氏道,“你也跟着去。”
崔夫人本就挂心着陶新荷那边,闻言根本无暇多想其它,应下后便急急地去了。
只有林氏恭声应了喏。
“这元瑜媳妇到底想做什么?”唐氏仍有些难以置信地道,“难不成就为了吃个醋,竟要把一辈子搭进去?”
虽说陶新荷未必会当真去庵堂里修行一辈子,但她来这么一出,却明摆着是在同崔家、同太夫人对着干,就算太夫人忍着气把这孙媳给哄回来了,难道陶新荷以为自己便能就此舒心了么?你生不了孩子照样还是生不了啊,等过了这两年,家里不还是要给元瑜纳妾,到那时无论在谁看来都是天经地义,就算是那厉害的陆夫人也不能说什么。
唐氏是真心觉得陶新荷这么做有些得不偿失,既任性,又鲁莽。
果然,崔太夫人冷冷一哼,说道:“同我耍这些矫情手段,有本事她就一辈子别回来!”
陶云蔚这边是陶伯璋让人来报的信。
她和陆玄急急赶去净因庵时,陶伯璋正在院门外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见到大妹和妹夫前来,他忙迎了上去。
陶云蔚下车的时候崴了下脚,幸好陆玄在旁边看着,立刻眼疾手快地将她抱住了。
“你没事吧?”他担心地看着她。
陶云蔚白着脸摇了摇头,又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陶伯璋的衣袖,说道:“阿兄,新荷呢?”
“在里面,她不肯见我们,只让桃枝来给我送了个封信,”陶伯璋眉头紧皱地道,“让我帮她把话传出去。”
原本他清早接到信就要赶过来阻止的,但彭氏拦住了他,说三娘既决心已定,人都入庵了才让桃枝来送信,想必现在赶来也没什么用,说来说去这事都必是因崔家而起,他们家新荷吃了这么大的亏,他们做娘家人的就应该在关键时候替她撑住。
陶伯璋这才咬了咬牙,暂时忍住迫切想见到妹子的心情,转而去散了消息。
陆玄问道:“子敬那里通知了么?”
“已让人送信过去了。”陶伯璋的脸上也明显带着怒气,“这件事我们定要让崔家给个交代!”
“我先去看看她。”陶云蔚说完,便挺着肚子快步走入了院中。
陆玄看着杏儿扶她走远了,才蹙着眉将视线收了回来。
“三娘要入庵修行,可有说修行多久?”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