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民,你跑哪去了,让我好找。”刘冬梅出现在铁民面前,她拿了一卷大饼卷菜,见了面,先把卷饼塞给铁民说:“快趁热吃吧。”
“我弟不见了。”铁民没有拒绝,他真的很饿,先狠狠咬上一口卷饼,里面居然还有几块肘子肉,很香。
“别找了,生子回家去了。”刘冬梅告诉铁民,他刚离开病房,生子就回去了,跟他爹打了声招呼,就急匆匆走了。
“你这个弟呀。”刘冬梅说话的语气,很像周婶儿。“他屁股长尖儿了,根本就坐不住。”
她告诉铁民,谢桂芝来看周志强时,正巧她去给周志强倒尿壶,听到楼梯传来生子的辱骂声,以为他被人欺负了,急忙跑过去帮忙。
结果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一看穿着就像个万元户。
谢桂芝拎了一个大网兜,里面有两盒麦ru精,两袋全脂奶粉,还拎了一大袋熟食,站在那像个受气的孩子,被生子拦住去路,破口大骂。
“咱村那些爱骂街的老娘们儿,也没你家生子骂人那么花花。”刘冬梅绘声绘色的描述,铁民气的满脸通红。
如果这会儿生子就站在铁民面前,估计他刚刚涌入心头的父爱,肯定变成凶煞恶神般的狰狞,不把生子打个走路扶墙根儿,吐痰带血丝儿,决不摆休。
铁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把生子恨得牙根儿疼。
人家好心来看爹,挨生子一顿臭骂也就算了,生子哪来的这般憨脸皮厚,还添脸收下人家的礼物。
铁民初步估算了一下,两盒麦ru精,两袋全脂奶粉,再加上猪爪和肘子,加一起至少也值五十块钱,快赶上铁民一个月的工资了。
铁民只看见了猪爪和肘子,没看见刘冬梅说的麦ru精和全脂奶粉。
他三口并做两口,吃下卷饼,打了一个饱嗝,询问刘冬梅说:“大姐,那……”
“说啥呢!”刘冬梅一张轻松的脸,因铁民叫她一声姐,一下子紧绷起来。她说:“我比你还小两岁,你是不是嫌咱农村人长得老。”
这不禁让铁民想到了一句老话,叫驴粪蛋儿挂霜。
这句话的本义,是形容脸黑的人涂脂抹粉,就像驴粪蛋上挂了霜。铁民被刘冬梅的不满闹懵了,他不知怎样解释了,才想起这句话。
说心里话,铁民第一眼看见刘冬梅,还以为她是刘守成的媳妇。
言谈话语间,知道了他们的父女关系,他也没想到,刘冬梅居然比他小两岁。
铁民长了一张老实憨厚的脸,他低下头,一声不吭,反倒让刘冬梅感到不好意思了。
“我一年到头,都在家里干庄家活。风吹日晒的,肯定比城里人显得老。”刘冬梅撸开衣袖,露出小棒槌似的胳膊说:“其实我一点也不黑,要像城里的女人那样,整天待在屋里,还说不定谁年轻呐。”
“我咋没看见麦ru精和奶粉。”别看铁民嘴笨,反应还比较快。他故意岔开话题,对刘冬梅的虚荣心,没有任何兴趣。
“让你家生子……”刘冬梅支吾几下,把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生子肯定又搞鬼了,铁民暗中做出判断。他说:“咱回去吧。”
刘冬梅不再计较铁民叫她姐了。
两人从见面,到回病房,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刘冬梅那张租来的嘴,就把铁民不感兴趣的事,通通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