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子。”为首的老者迈着稳健的步伐,笑盈盈地走过来,“瞧着又壮实了!壮实了许多呀。善,陛下如今见到你定会高兴。”
扶苏微微拱手,道:“叔大父可还好。”
“好好好!”
老者摸了摸胡须,目光一转落在张婴的衣裳,然后又看了看扶苏的衣裳,忽然哈哈大笑,“长公子见外了不是,不声不响的儿子都这么大了,来来来,让我看看。”
扶苏轻声一笑,并没有出声否认。
这时,站在老者后侧的一位中年男子低声道:“驷车庶长。这一位就是张上卿。”
驷车庶长眼睛瞬间睁大,仔细看了看张婴,半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怪不得看着也有些眼熟。”
说到这,老者的目光移到扶苏身上,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告诫,“即便年岁尚小。但陛下从不循规蹈矩的人,长公子多少得谨慎一些才好。”
扶苏脸上的笑容微微僵住。
张婴嘴角微微抽搐,好家伙,仲父的宠信给他造了多少孽啊!
老者也没多谈论张婴,他先与扶苏随意说了几句天气,忽然道:“长公子,夫妻为人伦之首。王无王后,子嗣便无法分嫡庶。日后怕是会乱了族谱排序,要不我们几个庶长再去与陛下说说。”
“叔大父。父皇怕是会不喜。”
扶苏平静地看向老者,眼神很坚定,“何况在这件事上,王室自成一系,也不会影响宗族那边族谱排序。另外,父皇说过,大秦,能者继之。我对此也很认可,不认为父皇做得不对。”
老者一顿。
张婴抬起头,恰好能看见老者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老者轻叹一声,道:“罢了,我也是劝不动你们。只是长公子,若有朝一日陛下真的看好……其他庶出。”他的目光很有指向性地瞟了一眼张婴,然后又收回视线,“希望你牢记此心,大秦可再经不起dòng • luàn。”
扶苏轻“嗯”一声,微微颌首。
张婴:……
麻了,他这算是“恶名”远扬了么?
老者也是豁达,聊完这句就退开一边,等其他人也上前与扶苏见过礼后,便率人离开。
等他们离开,张婴注意到不远处一圈二十岁左右,身着大秦改良骑装的青年们,跃跃欲试地想靠过来。
张婴意识到最近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朝臣们误会。
扶苏就算是佛陀转世,只怕也要心生怀疑忌惮了吧!
他一想到可能会被扶苏排斥,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眼见青年人群即将围过来,趁着还有时间,张婴伸手扯了扯扶苏的袖子,等对方弯腰下来时,张婴非常认真地看着对方双眸,道:“扶苏阿兄,我支持你当皇帝。”
扶苏一愣。
张婴语速非常快地补充道:“仲父只是心怜我孤身一人,年龄小,所以……”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前一黑,背后被一双大手轻轻地揽住。
扶苏看起来如青竹般消瘦,浑身带着些文人墨客的雅气,但真的猛然被扶苏抱入怀中时,张婴只觉得鼻尖都被十成十硬邦邦的肌肉给撞疼了。
“阿婴不必担心!”
头顶忽然传来扶苏温和又沉稳的嗓音,“我不会怀疑、疏远你。”
张婴忙道:“本来我就不值得怀疑,我一介外姓……”
“好了。与其他都无关。”扶苏再一次打断张婴的话,揉了揉他的头,“我岂会因一些旁人的无聊猜测而疑你。你若不信我,岂不是更伤我心。
若有朝一日,朝臣说你要谋朝篡位,你认为父皇会心疑你吗?你会担心害怕吗?”
张婴斩钉截铁道:“我不会害怕!”
但他的不怕是因为记载中嬴政对功勋朝臣们都非常好,只要没有造反的铁证,张婴相信自己不会被怎么样。
他依旧觉得皇帝会生疑。
扶苏笑了笑,道:“你可以相信父皇,也可信任我。”
张婴一顿,这话如果是其他人说,他铁定不会信。但扶苏其人,不知是与对方相处太久还是怎么的。张婴对他莫名就会有一些信任。
恰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咚!”接着有人长啸一声“擂鼓!”,紧随其后的是锣鼓喧天。
扶苏缓缓起身,张婴也顺势看了过去。
只见数十个身穿黑色镶边长裤,□□着胳膊的壮汉们大迈步而来,他们每人手上举着火把,然后围成了一个圆形。
随着战鼓声逐步激烈,这些壮汉们慢慢变化成整齐的三列正队,一列在前面用火把画着圆圈,另外两列站在后方举着火把,等前方一列的人将火把丢入正方形的坑洞时,他们会再顶上去用火把画着圆圈,再加火把丢入坑中。
随着他们的火舞开场,数百匹精神抖擞的黑马出现。
之前要围过来的数十位青年见状纷纷站定,遗憾地瞟了这边一眼,然后向着那些马走去,利落地翻身上马,看起来非常帅气。
张婴拉住扶苏的手腕,开口道:“扶苏阿兄,待会儿我要如何狩猎?”
“你在这儿等着。”扶苏道。
“啊?”张婴连忙拍拍胸脯,“我现在身体倍棒!也能拉得起弯,可以狩猎。”
“嗯。”扶苏微微颌首,然后指着不远处溪边的人群,“阿婴很厉害,所以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交代给你,能帮忙完成吗?”
张婴一愣,点点头。
……
一盏茶时间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