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贝尔摩德对这件事是知情的。打从上次,看到贝尔摩德多次出现在医院之中,她就猜测,或许在组织这么多的成员之中,地位特殊的贝尔摩德才是那个和医院的关系最紧密的人。
“他是因为医院的秘密而死的。”贝尔摩德带着遗憾的口吻说道,“他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看到那样的东西腿都软了,但他却敏锐到在第一时间选择了逃亡。他很强,追杀他的人完全扑了空。”
黑泽栞心里一沉。
原来他在死之前也曾经做过一番这样的拼死斗争。
她并不认识苏格兰,也不是当事人,但是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身为公安卧底的降谷零,听到这句话,一定会觉得心痛万分。
他也曾经努力地挣扎过了,但是死神并没有放下他的镰刀。
“我听说,他是在组织的送药任务时死的。”黑泽栞沉声问道,“是送……你的药吗?”
冤有头,债有主。至少她要帮助安室透了解清楚,这条命要算在谁的头上。
“是,也不全是。”贝尔摩德笑了笑,“它是给我用的东西,但不完全为了我。我也只是一个实验品而已,并不是最终的目的。”
原来如此。这样说的话,医院的秘密只是和她有关,但并不完全在她的身上了。黑泽栞的目光游离了一瞬,被贝尔摩德抓了个正着。
“波本那家伙,你帮助他和什么人联手了吗?”贝尔摩德问道。
“无可奉告。”黑泽栞冷冷地将她的话打了回去。
这个答案换来的是贝尔摩德的一阵轻笑。她年轻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年迈的心,对于黑泽栞的话语,她自动翻译成了默认。而对这个答案,她实在是觉得可笑之极。
琴酒的妹妹,宁可投靠警方也不愿意在组织中生存,琴酒一定也猜到了吧,难怪刚刚看起来脸色这样精彩。
“他们说你是公主的时候,我还真没觉得你这样天真。西拉,好好想想吧。”贝尔摩德的声音从黑暗中缓缓传来,“像你们这样的人,到一切都结束之后,真的可以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吗?”
黑泽栞发出了一声冷笑:“会发出这样的疑问,是因为你做不到了吧。”
贝尔摩德沉默了,她看着黑暗中年轻的黑泽栞,就像在看着二十多岁时的自己。
年轻的时候,她曾与黑泽栞一样,有着组织高层的亲属作为靠山,在组织中混得如鱼得水。为了避免彻底淌进浑水中,耍着心眼拒绝各种各样的肮脏勾当,直到有一天……她被作为实验品吃下了那种药物。
她不会再变老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沦为组织的一件工具。
贝尔摩德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情与组织中的任何人起冲突,只是把这一切的原因归咎于制作出药的那些人。从以前的研究院到宫野夫妇,只要是与药有关的人,她都憎恶。但黑泽栞的确没说错,她就是做不到像个普通人那样去生活了。
夺走他人生命的事情,做过一次,再有第二次就不再会有那样强烈的负罪感。以至于有一段时间,连贝尔摩德自己都已经麻木起来了。她的精彩人生在不归路上飞驰,连带着曾经的善恶观全部都被抛诸脑后。若不是遇到了再次珍贵的人,她或许也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组织成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