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找到哥哥。
第二件∶在若沙兰为他提供一切便利,让他带回哥哥。
第三件,容烈还没有想到。
但现在他想到了,那就是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他怎么忍心留哥哥一个人,独自在这个冰冷的地方?
但现在还不是好时候,哥哥还生他的气,容烈只能问∶“哥哥,你也希望我离开吗?”
哥哥,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容云倾怕自己心软,没抬头看他,生硬地说完台词,“不要再叫我哥哥,你不配。”
“呵呵……”容烈怆然一笑,听得容云倾心揪。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体魄已经成长为男人的弟弟走到他面前,低声唤∶“哥哥,抬头看看我。"
话语中的绝望和恳求,令容云倾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来。
容烈的眼瞳很黑,能清晰映出他的模样,也就是如此,容云倾才发觉自己的面色竟然这样苍白。
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无动于衷。
他坐在沙发上,容烈手撑着沙发靠座,几乎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弯腰低头,在容云倾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下次见面,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
这个吻,不带有一丝色|情意味,就是个正常的告别吻。
留下这句话,容烈没有多看旁人一眼,孤身走进大雨中。
容云倾捂着额头,呆坐在沙发上。
恍惚间,他听见容母嗔怪∶“好的不学,净学西方人那些不知羞耻的东西。”
他才终于回过神,瞪了她一眼,跑上楼拿了两把伞,又跑下楼,义无反顾地冲进雨幕之中。
大雨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容云倾怀里抱着一把伞,手里还撑着一把,但风实在太大了,如豆的雨点从四面八方打过来,没一会儿,他浑身都湿透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找不到人的时候,容烈出现了,语气惊疑不定∶“哥哥”
容云倾扭头,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余的事。
“不要再这样叫我,我们已经……不再是兄弟。”容云倾瞠水来到他面前,把怀里的伞塞给他,“离开之后,做一个正常的人。”
容烈接过伞,像是被雨淋傻了,呆呆看着他不说话。
伞已经送到,容云倾转身欲走,手腕却忽然被一股巨力攥住,下一秒,雨伞滑落在地上,他则被陷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被牢牢禁锢着。
雨声雷声一刻不停歇,但当容烈低头在他耳边说话时,他却诡异地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我想吻你,可以吗?”
容云倾呆住了,他的沉默却被旁人当做了默认,精致细白的下巴被有力的手指捏住,几秒钟后,一张略微粗粝的唇略显急躁地吻了上来……
等容云倾反应过来,拼命推拒的时候,唇舌都已经被吻至发麻。
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你怎么还敢”容云倾胸口起伏,“我是你哥哥”
“从刚才开始就已经不是了。”容烈心情颇为不错,“倾倾自己说的,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容云倾瞪大眼睛,“你、你叫我什么”
容烈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你不让我叫哥哥,那我只好这样叫你了,倾倾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你,不准这样叫我!”从前也不是没人这样叫过他,比如一些高中同学,但他一直将容烈视作小孩,这样含有宠溺意味的称呼,怎么能出现在他口中?
“倾倾现在以什么身份管我?”容烈似乎慢慢在他面前脱去了乖巧的伪装,露出一个“不会吧”的表情,“倾倾都已经和我接吻两次了,还把我当小孩看待吗?”
想到在酒店看见的那些卫生纸团,容云倾脸色更差,“你明知道我只把你当弟弟。”
“可我不想只当你的弟弟。”容烈看着他,像是猫科动物看猎物,“倾倾,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容烈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容云倾已经不想听了。
他捂着耳朵往回跑,跑回家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容父一个人在喝茶。
容母充满喜悦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小凌你来看,喜欢哪一间?”
林诺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哥哥住在哪里”
"他呀……"容母的声音有几分尴尬,"管家,云倾的房间是哪一间?"
听到这里,剩下的已经不用再听。
容云倾心想,自己今晚先在客房睡一晚,明天就出国吧。
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剧情已经走完,他可没兴趣留下来和林诺争宠斗法。
容父淡淡瞥了他一眼,“云倾,小凌刚回到家,作为哥哥,你要多让着他一点。”
容云倾则深深看他一眼,刚才系统已经给他们做了鉴定,意料之中,容母和林诺并不是亲母子,意料之外的是,容父和他的确是亲生父子。
他隐约明白了一些,容道谦这样大费周章,为的就是给林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为此,他不惜先找一个很容易被识破的冒牌货,再在适当的时机让容母发现端倪,更凑巧的是,恰在此时,林诺出现在容母的视线内。
他不知道容父是怎么掩饰林诺身份的,他也没兴趣,毕竟他的任务只与容烈有关,如今容烈已经离开了,容家如何他根本不关心。
垂眸,掩去冰冷之色∶“我都听爸爸的。”
他的房间果然被容母送给了林诺。
容云倾一声不吭,来到客房将就。
管家帮他换上一套新的用品,叹了一口气,“大少爷,你不该回来的。”
以前他还心存幻想,以为小少爷回来以后夫人就会恢复正常,对大少爷也就不会那样恶毒,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对于大少爷来说,离开这个家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容云倾对他感激一笑,“我心里都清楚的,谢谢管家爷爷。”
管家背着手离开后,容云倾洗了一个热水澡.
浴室里,镜面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将人照得模糊,近乎只看得见剪影。
映丽秾艳的青年抬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嘴唇,低声嘶了一口凉气,随即又响起轻笑,“…小混蛋。”
洗漱完毕,容云倾正准备休息时,客房门前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林诺特地前来炫耀,“哥哥和容烈真是兄弟情深啊,这样大的雨也要追出去。”
容云倾打了个呵欠,觉得他的精力实在旺盛,这么晚了,表演欲望还这样充足。
“还有其他话要讲吗”对于剧情之外的人,容云倾没心思搭理,“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
“我……”林诺刚说一个字,面前的门就无情地关上了。
他清秀的脸上,面色逐渐变得阴森。
几天前,他和师兄在平潭岛旅游,偶然遇上了容家兄弟。
不过容云倾只呆了一天,就离开了,惹得林烨魂不守舍,心情都低落了几分。
林诺却高兴极了,没有了容云倾,所有的关注就都会落在他身上。
他喜欢在人来人往的沙滩上拉小提琴,享受旁人的瞩目和掌声。
一天,他正拉得认真时,手忽然被握住了,琴弓划过琴弦,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清拉他的人是个女人,林诺正想发火,却被女人激动地抱住,“小凌……你就是妈妈的小凌,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林诺呆住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和女人一路的男人走过来,为他解围∶“茗卉,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别吓坏了他。”
就这样,他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了。
得知自己的父母竟然是富豪,林诺快要开心炸了。
容云倾比他强的不就是有一双有钱人父母吗现在他也有了。
相比起手脚都有残疾的容云倾,林诺觉得自己才是容家真正的继承人。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低声骂∶“一个死瘸子有什么好嚣张的。”
等他继承了容家,一定要把容云倾赶出去,夺走他身上的光环,让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林诺不知道的是,他的所作所为都被隐秘的摄像头拍了下来,实时传送到某个人的终端上。
雨虽然停了,但室外温度依旧很低,路边躺椅上,容烈大马金刀坐在上面。
身上的湿衣服早已经换了一遍,几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毕恭毕敬。
容烈正在查看监控,他首先点进哥哥的房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便点开其他监控寻找哥哥的踪迹。
终于,他在一间客房门口的监控中找到了哥哥。
这么晚了,哥哥怎么会出现在客房里
容烈惊讶,在听完林诺的挑衅以后,更是愤怒。
谁给他的勇气,竟然敢这样羞辱哥哥?
他还没有闲到把容家所有角落都安上监控,但他可以想象哥哥在客房里有多伤心。
他盯着屏幕里林诺的身影,眼神阴鸷。
尤其在看见林诺出现在属于哥哥的房间里时,眼中的森冷更是达到了巅峰。
竟然敢这样欺负哥哥,这个林诺,是活腻了吗?
监控中,林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他停下脚步,将柜台上一个精致的钢琴摆件拿在手中端详。
"钢琴小王子"林诺冷呵了一声,松开手,将摆件丢到地上,狠狠了上去,"一个残废而已。”
容烈精心保存了八年的房间,就这样被他肆意破坏了。
不想再看见这个恶心的物体出现在哥哥的房间,容烈关上监控,面色阴沉。
“少家主,我们是否马上启程”
“启程谁说我要离开”容烈从其中一个人手上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
属下很为难,“那老家主那边,该怎么交代?”
“就跟爷爷说,我在追他孙媳妇。”容烈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离开,要是离开了,其他几个男人绝不会没有行动的。
“爷爷也不忍心看他的孙子孤独终老吧”
………………
容云倾本想尽早离开,结果却被告知他的护照有问题,暂时不能离境。
怎么会这样容云倾百思不得其解。
调查问题需要至少十五个工作日,看来短期内他是不能离开了。
容云倾下楼来的时候,容父容母已经离开了,容母的情况还不稳定,昨晚半夜又被送去了疗养院。
客厅里只有林诺一个人,他面前堆满了各色甜点,看见容云倾,他舔了舔嘴角的奶油,"对不起哦哥哥,厨房一早上都在忙着为我做甜点,没有准备你的早餐。”
这样低段位的挑衅,容云倾还不放在眼里,就当林诺是空气一般,在沙发上施施然坐下。
然后当着林诺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十多分钟后,桐城最好的酒店送来豪华早餐。
林诺曾经和老师一起住过那家酒店,见状他笑了,“哥哥,演戏也演真一点,那家酒店的餐点根本不外送的。”
"是吗?"容云倾吃了一颗樱桃,貌似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那家酒店的老板姓什么吗?"
"当然知道,那可是巨无霸景家的产业。"林诺觉得自己揭穿了他,沾沾自喜,"在景家面前,我们容家只是一只小蚂蚁而已。”
“那你知道景家大少爷和我是好朋友吗”容云倾好整以暇,柔软的唇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嘲讽拉满,"你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哥哥可以理解,但最好不要随便说话,我听见还没什么,别人听见了可是要笑话的。”
林诺气得面色铁青,满桌的甜点都不想吃了。
容云倾无视他,美滋滋享用完早餐,出门赴约去了。
曾黎约他去看电影,一时走不了,又不想对着林诺,容云倾便答应了。
他们在桐城里四处游玩,捱到晚上电影开始之前,才踩点到了影院。
他们选的是一部喜剧片,梗有趣,剧情也很搞笑,电影院里充满了笑声。
往外走的时候,曾黎忽然问,“云倾,你和程益吵架了吗?”
容云倾一顿,“算是吧。”
听他不想详细说,曾黎索性开门见山,“他向你告白了”
容云倾正喝着可乐,闻言差点没噎住。
曾黎帮他拍背顺气,顺便惊叹,“怎么连喝饮料都能噎住”
容云倾瞪他,还不是你语不惊人死不休。
曾黎微微一笑,“哦,被我猜中了。”
他难得有这样笑得克制的时候,因为他一直都是人群中最快乐的一个,从来都是哈哈大笑,情绪外放得可怕。
但今天,他似乎有些不同。
"云倾,其实我也喜欢过你。"他的眼神也是难得的认真,"但那是从前,现在我更想做你的朋友。”
喜欢云倾人太多,没有人愿意留在朋友的界限内陪伴他。
曾黎却愿意画个朋友的圈将自己圈禁,至少在云倾孤单难过的时候,能逗他开心。
容云倾松了一口气,莫名有几分感动,“谢谢你,曾黎。”
“没关系。”
和曾黎分别后,容云倾走在街上,吹着夜风和系统聊天,“我的重头戏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等容烈变成世界首富王者归来,被他羞辱打脸,这个世界就完成了。”
从他的语气中,系统微妙地感受到一丝不舍。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宿主也让它更加喜欢,从前的宿主虽然同样温柔,但过于理智,从来没有像这个世界这样,被容烈逼得露出种种无措的模样。
理智的宿主固然强大,但手足无措的宿主,却让人觉得可爱。
离开这个世界,宿主又会变回从前的样子吧?
它没有告诉容云倾的是,昨晚在大雨中,他的心跳得很快。
虽然宿主嘴上说着要找人谈恋爱,但这么多个世界以来,他从未付诸实践过,哪怕每一个世界都有土著爱他爱得如痴如狂。
宿主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若是别人对他做出这些事,他早就已经在心里对他们判了死刑,但换成容烈来做,他却格外……纵容。
渐渐的,心动还不自知。
之所以不告诉宿主,是因为它害怕容云倾看清自己的心以后,真的和容烈在一起。
如果真的是那样,主角攻受的感情线不就崩了吗?拆了主角攻受的cp,这个世界一定会被判为失败的。
就这样分开吧,等冷却几年,再深的感情也会消磨殆尽,更何况现在只有一点脆弱的萌芽。
以为系统很单蠢的容云倾,根本想不到在感情这方面,单蠢的人是他自己。
就在系统松口气的时候,容云倾忽然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
“系统,报一下容烈的定位。”
系统不是很想报,但又不得不服从宿主的命令∶“前方十米。”
真的是他
短短一天,他就变得这样狼狈。
身上还穿着昨晚那套衣服,像是摔了一跤,上面沾满尘泥,胡子冒出来了也没条件刮,在脸上野蛮生长,脚上的皮鞋甚至还没有干,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串水迹。
在看见他裤腿上洇湿的血迹时,容云倾终于忍不住了,系统都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就看见他上前几步拦住了容烈。
丧家之犬一般的大男孩眼神灰暗,忽然被人拦住,他缓缓抬起头,看清是谁以后,眼眸微微睁大。
但最终,他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垂下头,错开容云倾径直往前走了。
第一次被他忽视,容云倾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