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娇站了起来,打算打道回府。
季裴突然想起一件事,“等下……”
"?"
“我们过两天开运动会,我爸忙肯定过不去,你能不能……”
他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人家开服装店,尤其刚开始肯定忙得顾头不顾尾,这个档口他居然……
他想抽自己一巴掌。
白娇纳闷这小子讲话说一半,又不知道在想什么,还真是磨人。
小屁孩就是事多。
她干脆利索道,“能不能去?你爸去不了,除了我还能有谁去,当然去了。行了,这种事不用你操心,赶紧把衣服脱了睡你的觉吧!”
季裴刚才的失落一扫而空,唇角都忍不住翘起来,“知道啦。”
但白娇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又叫住了她。
白娇忍,“说!”
季裴,“你刚才说好感是好感,爱是爱,那你对我爸……你,你爱他的对不对?”
他想到前段时间她只是到花城进货离开几天,他爸大晚上不睡觉,摸着她包包魂不守舍……哎反正他对他爸的感情问题很关注!
门外季砺寒刚刚抬脚要走,心脏一下提起。
她对他巧语花言热情如火,满口不是喜欢就是爱,却也透着巧言令色虚情假意的浮夸。
他想相信,但找不到她的来路,又摸不透她的心。
……难免有些患得患失。
室内,白娇居然也被这毛头小子一下问住了。
爱他?
她当然爱季砺寒,但显然她的爱和季裴口中的爱不一样,她才刚刚给他定义过爱:长久,非他不可,与生命同在的。
她对季砺寒的爱会长久吗?
或许会吧,毕竟那样的绝色那样的体质干年难遇,她是十分渴望他肉/体,也渴望爱他的。
非他不可吗?
与生命同在吗?
简直灵魂一问。
她白娇活了这么久,未来还不知道再活多久呢,季砺寒死后,她总不能就不爱别人,每天把他骨灰盒带身边吧。
她拒绝回答。
“小屁孩话那么多,睡觉!”
她拉开门就走。
季砺寒就在门外。
他站在门外的阴影之中,身形高大而利落,面容清冷而英俊。
他看着她,眼中隐约带着一丝还没来得及掩藏的探究。
白娇愣了愣,头次莫名有点心虚。
季砺寒唇角却牵出一丝笑,冲她伸出了手。
白娇下意识把手递过去。
他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跟他的人一样给人安全和可靠。
白娇知道机会转瞬而逝,经历刚才那一出,这男人今天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被她睡到手的。
但她要其他补偿。
她过去跟他撒娇,“教育你儿子大半天,我口干舌燥累也累死了。”
季砺寒眼里都是纵容,“辛苦了,你想……?”
“要背背。”
白娇晃了晃他的手,扬起下巴提出要求。
季砺寒笑了笑,“好。”
他俯下了身。
白娇立马扑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他脖子。
季砺寒双手扣在她腿弯,轻而易举把人背了起来,上楼梯的时候灯光太暗,他走得不紧不慢,稳稳当当。
二十个台阶他心不跳气不喘。
白娇在他耳边吹热气,"哇,季大哥你体力真好。"
一边偷偷摸他胸膛。
季砺寒耳朵尖都红了。
但没有抗拒,也没有任何躲闪。
她巧言令色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她。
季裴佾佾从门缝中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背影,既不酸,也不尴尬窘涩,反而心里满满当当的充盈着向往和憧憬。
后妈说爱就像植物趋光一样是本能的渴求,亲密接触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这不该是一件令人羞耻,让人感到难以启齿的事。
他觉得好像确实应该是这样。
李华梅和齐思明商量过后,决定还是再考察考察儿子的心上人,可她第二天在原来的地方却找不到那姑娘了。
两口子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打算跟儿子摊牌。
可一提到他那个心上人。
齐修亮就支支吾吾遮遮掩掩。
李华梅只好说,“行了行了,我们发誓绝对不会为难她,也同意你们来往好不好?”
她透露出见过白娇了,对她满意度还可以,就只差他把人带回来了。
齐修亮整张脸顿时变得通红通红,他慌乱,如临大敌,又一副受到冒犯的愤怒,”你们竟然背着我偷偷跟人家接触,还对人家评头论足!"
“我们这也是为你好啊!”
“可是人家并不爱我!”
一句话如炸雷般落地有声。
李华梅和齐思明都愣住了。
齐修亮激动的眼角都微微湿润,强忍着翻涌的情绪警告父母,"是你们的儿子一直在单相恋人家,跟人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许找她麻烦,不许再去接触她,反正不能打扰到她!”
李华梅如果说之前对那姑娘只是稍稍满意,现如今听了儿子这番话,对那姑娘就变成了意难平。
她激动道,"单相恋怎么啦,好看的姑娘人人都有喜欢和追求的权利,你跟妈说实话,是不是你不好意思跟人家表白,没关系的啦,妈妈帮你……"
齐思明心里也有难言的情绪,从来都是别人巴结他们家,那么多的好姑娘也从来都是他们挑选人家的份。
一个卖衣服的个体户,不过漂亮一些。
却只敢让他儿子单相恋。
他也说,“你就是太实诚了,没跟人家姑娘提过你家境吧,你应该透露一下的,或许人家会回心转意!"
李华梅附和道,“就是,我们这种人家,只要她嫁进来,还需要风吹日晒的出去卖衣服挣那点辛苦钱吗,洗衣做饭打扫卫生有保姆,挣钱有你爸爸和我,她闲不住想工作也没关系,让你爸爸在单位找个清净的活儿,你们过你们小两口的小日子,只需要早点给我们生个大孙子大孙女……”
人家哪里看家境了,哪里需要他们找工作了,哪里又需要和他生……
齐修亮想到她身边出现过的那个气质不凡的男人,心头一哽,再受不了父母这些话。
他怒道,“她有别人,她是别人的,你们不要管我了!”
扔下话就冲进房里,“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李华梅和齐思明面相觑。
她有别人,她是别人的了?
原来人家有对象了。
其实齐思明想说,儿子还是太单纯了,有别人又如何,只要不是结婚了,让他见一面,他总有办法让那姑娘移情别恋。
但看儿子情绪崩溃成那样,这件事还是再说吧。
他叹了口气,“行了,让他在家里冷静,我们先走吧。”
他今天带妻子去参加一个服装店开业的剪彩仪式。
虽说他这个身份出席有些大材小用,但现如今上面对私营企业和个体户大力支持,更主要开服装店的是租他们局门面的那位部队机关上的年轻领导。
公安局和部队虽然不是一个系统,但从远的来说两者之间有很深的渊源,近的来说两者不是完全没有往来。
何况大家私底下即便不是很相熟,但也认识,相熟的人之间或多或少也都有些关系。
齐思明是非常愿意给那位这份薄面的。
李华梅是他的“外交太太”,这种时候自然要展示自己的外交魅力啦。
听说人家那位的夫人很是年轻貌美,她穿戴也不能拉跨,原本想穿那件桑蚕丝的白衬衣,想了想还是换了件更显得端庄有气质的旗袍。
两人掐着点出门。
齐修亮听见两人走了,也整理整理情绪,收拾收拾衣服,出门了。
白娇今天开业,她当他是朋友,他无论如何也该过去捧捧场。
哪怕借口捧场能多看她一眼,心里也是知足的。
白娇这边一切就绪。
服务员都是提前找好的,一个月八十块的底工资,另外还有绩效抽成,全勤奖金。
她这待遇放眼整个新成市也是没谁了,虽然不是铁饭碗,但找上门的女孩子们也一茬接着一茬
当然她也有要求,不要求服务员个个长得像友谊商店那样身材高挑,貌美如花吧,起码也要苗条好看的。
她挑了那么几个,时间紧只来得及培训了短短几天,但女孩子们一换上同样的衬衣长裤,脖子扎上丝带,再齐齐露出八颗牙的笑容,给人直观感受就完全不一样了。
气派,美丽,亲和,谁都忍不住多瞅两眼。
白娇宣传做的好,上午不到十点钟,外面就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魏大姐和他丈夫是她请来的嘉宾,两家又是邻居,两人一早就来了道贺。
小何带着她丈夫,她公公婆婆,一整家人也来了。
院里那些跟白娇交好的也陆陆续续来了。
白娇接待完这个又接待那个,在人群中穿梭,哪个都不冷待了。
“让让,让让。”
突然有人抬着两盆高高大大的龟背竹,从人群中挤出来。
龟背竹上还挂着两条条幅,上面写,"生意如同春意满,财源更比流水长"。
落款是爱人。
也就是说,这两盆花是她的爱人季砺寒,专程送过来给她道贺的。
白娇顿时忍俊不禁。
爱人。
她的爱人季砺寒。
仿佛身上突然有了独属于那男人的烙印一样,她心口都有了微微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