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帮她把头发上的杂草捡下。无双知道,即便是他身上有伤,他也不会说出来。
“走,那些人还会来。”龚拓警惕的看着四下,眼神冰冷。
无双点头,现在什么也不多问,趁早脱离险境才是正经。
没走大道,他们沿着小路前行,心里算着里沧江渡头的距离,步行总是会比骑马慢很多。
两人没怎么说话,龚拓走在前面,拉着无双的手。
冷风吹过旷野,耳边似乎听见了沧江的水浪声。只要过了前面的柳树林,就会到达江边,届时一定会有人接应。
忽的,龚拓脚步停下,往身后看了眼,攥着无双的手紧了紧,声音很低:“跟上我,千万别松手。”
说完,便拽着无双快速跑出去,专门挑树木杂乱的地方。
他上过战场,对于杀气总是能够敏锐感知,包括如果对方伏击,会选择在什么地方?
无双被猛的带着跑,就在刚才站着的地方,赫然一枚箭矢钉在地上。顾不上后怕,她快步跟着他,在他的牵领下,竟也是从来没有过的速度。
可她明白,他带着她终究还是会被人追上。
两人跑在那片干枯的芦苇地里,后面魏庐带着人狠命追赶。
已经能够看见渡头,那边停着一艘大船,蓝色的幡旗,在江风中招展。可是后面的追兵,只与他们相隔几丈远,哪怕脚下一个趔趄,便就会成为他们的刀下鬼。
无双想到了什么,从身上摸出竹哨,含在嘴边,然后吹响。
哨声不算悠长,更像是呼唤鸟儿的轻笛声,但是足以让船上的人听到。若是凌无然在等她,一定会知道。
果然,下一瞬有一队人朝这边而来,动作利索,步伐身姿轻快,一看便是训练有素的侍卫。
“趴下!”龚拓摁上无双的脖颈,带着她趴去地上。
无双身子跌在松软的芦苇上,只听头顶嗖嗖嗖响,然后是后面人的惨叫声。她从龚拓的臂弯下抬头,看到了前面整齐一排人,手里俱是握着□□,正不停地往外射发,落雨一样密集。
她还看见,一个身姿娇巧的女子正从船上下来,几乎是跑过的跳板,让她担心人脚滑一下掉进水里。
后面,魏庐眼见形势不妙,拉了一个人做挡箭牌,随后拔腿往回跑。
龚拓从地上起来,握着无双的臂弯,将她从芦苇上带起来:“无双,有没有伤到?”
无双摇头,随后侧脸去看那走来的女子,翠色的裙衫,却束着男子的发髻,一双眼睛清冷而有神。
“对,过去罢,”龚拓沾着血的面庞露出笑意,眼里是释然的松快,“她就是你二姐,凌无然。”
无双先是怔住,随后开始迈步往凌无然方向走去,两人之间几丈远,暗下来的天色,让她们看着彼此变得模糊。
“无双?”凌无然迈着步子跑,隔了许久,她已经认不出小妹的样子。
无双嘴角动了几下,发丝扫着她的脸:“二姐。”
两个失散多年的姐妹抱在一起,泣不成声。凌无然又哭又笑,小哭包妹妹现在长得比她高了,可有一点没变,那就是哭的时候喜欢吸鼻子。
“小哭包。”凌无然破涕为笑。
“我不是。”无双软着声音反驳。
小的时候,凌无然会这样笑她,她又说不过,每次都是气呼呼嘟着小嘴儿。
这时,无双发现有人给了龚拓一匹马,他接过马缰,一个利索翻身拜年上了马背。
“你要去哪儿?”她看向他,问道。
龚拓在马上回头:“回去,解决这件事。”
随后他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腾开四蹄奔跑。
无双看得分明,龚拓去的方向并不是观州城,他是去追魏庐。单枪匹马,可是对方有多少人他根本不知道。
“你不能去!”她喊着追出去,那些人想要他的命,竟还自己追上去吗?
可是龚拓好像没听见,头也未回,冲着那片树林里进去。
无双站在那里,咬了咬嘴唇,想要再追上些继续喊回他。
“别喊了,”凌无然上来将人拉住,随后叹了声,“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