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晏问完,也并未说话,将盒子递给了她。
离别前看着她热切又欲言又止的神色,他点了烟,破天荒准许她往后可以来他家里看书。
女孩子欢天喜地出了门。
迟晏关上门,伸手摁灭了略有些刺眼的灯,闭着眼靠在门后抽完一根烟。
滚烫烟灰掸落在手心,他睁开眼看着恢复黑暗的房间。
家里有个安安静静的小孩,似乎也不错。
那天下午,迟晏破天荒地开始收拾家。
客厅里乱七八糟的废弃物花了他不少时间,又开窗散去满屋的烟酒气。
还按照小孩儿今天说的书单整理了书架,将巴尔扎克的《人间喜剧》系列,连同其他现实主义流派的入门小说一起放在她身后的书架上,以便她拿取。
这个别墅除了贺季同偶尔会来,几乎没有其他人来过,便连客用的拖鞋都没有。
他习惯开冷气,家里又是地板,光脚踩上去并不好受——贺季同都抱怨了好几次。
迟晏想了想,下单了一双拖鞋,但耐心也仅仅足够随便买一双最普通的,并没有心思挑女孩子喜欢的款式。
买完拖鞋,他放下手机,随意地环顾四周的环境。
白亮灯光下,宽敞的客厅里地板光洁,看着比之前大了些许。
——其实每周都会有钟点工过来打扫,但他一直烟酒为伴,作息紊乱,又压根懒得收拾,家里难得像此刻般空荡整齐。
迟晏的视线落在被清空的烟灰缸上。
有些头痛。
粗略算起来,她应该快要成年了。
但或许是先入为主的思想难以改变,他心底还是下意识地把她当作小孩子。
酒也就罢了,烟看来得戒一戒。
迟晏想到这,有些不耐地蹙起眉心,顿时又觉得有点后悔,他现在这个状态,照看小孩子多少有点勉强。
且他心底清楚,他对她或许有比旁人更多的容忍,但也十分有限——
这个认知在第二天早上九点被一阵敲门声吵醒时,变得愈发清晰。
迟晏开了门,双眼适应了一会儿铺陈而入的刺目光线后,便见到女孩子清澈的眉眼。
“……”
他皱着眉略略打量了她一眼。
才一日未见,小孩眼底的青黑便比昨天好了一些,脸上神情也轻松了许多。
还像昨天那样背着个样式普通的书包,不够长的头发勉强扎了个马尾,看着倒是清爽不少。
“……这么早?”
他大概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吧?
他没忍住打了个呵欠,转身把昨天晚上到的那双新拖鞋从鞋柜里拿出来扔给她,随意交代了几句便上楼补觉了。
躺在床上,睡意再次沉沉袭来,困倦迷糊间,心底更是有点悔不当初。
这都什么事儿啊。
不过在往后一两周的相处中,迟晏发现情况比他想象中好很多。
除了勉强戒掉烟之外,他的作息和生活方式似乎并没有因为家里多了一个人而有所改变。
也完全没觉得自己在“照顾”小孩。
有时候他甚至会忘记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迟晏每天照旧睡到中午才会起,洗漱完去客厅里吃饭、工作、开会……
小孩儿拿了他家的钥匙,自顾自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一隅看书,每天十二点准时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