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言忍不住问自己,他真的活得好吗?
这些年,她和他分开,他真的有在好好生活吗?
时光的进度条往后拖动,镜头切换。
她似乎突然就一下子想明白了,他在酒吧里扼住她的手腕时,他说的那句“他就让你过这种日子”背后的,是他毫不掩饰的对假想敌的妒忌。
那他这么些年以来,是不是也仍旧对他的假想敌耿耿于怀?
他是不是也仍旧对她心有不甘?
他这些年来,是不是也把自己困在了过去?
那晚以后——
他似乎是经过思想的挣扎与妥协。
他开始没事找事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莫名其妙地和学校合作,将青少年无人机大赛的举办场地设在学校科技馆,给学校捐新的科技馆,莫名其妙地送他外甥上学,还时常在她们小学门口乱窜。
他似乎也重新开始有了灵魂,有了起伏的情绪。
那奚言想知道,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困住他的其实不是过去,而是过去旧时光里的人?
她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她就是他旧时光里的人?
……
窗外的雨势更湍急了,一滩水波砸向玻璃窗。
劈头盖脑地浇下来。
高大的落地窗上,雨水像天然的电影幕布一样挂下来,放映着一帧一帧,既不高清也不连贯的画面。
从他第一次和两个孩子见面那时起——
他松一松领带,故作镇定地问她:这两个孩子是?
那天是他一十九岁的生日,他和他的两个孩子重逢,他在她家里等到她回来,他想吃一碗她煮的生日面,他小心翼翼地想知道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其实想问她的应该有很多吧。但最终因为她的抗拒,他也只是拎走了她厨房里的生活垃圾,留给她一道落寞脆弱的背影。
……
在她手忙脚乱的学期末,在她父母腾不开手时,他没有过渡的时间,很快就进入了父亲的角色,接送孩子上学放学,给孩子做饭,陪孩子玩,也带孩子去看无人机的比赛。
因为小繁的一句话,他去学了花式编发。
因为小繁的一句话,他和孩子去做了他原本持抗拒态度的亲子鉴定。
因为她父母要求见面,他做了充分的见面准备。
因为她哥哥所提的要求,他接受也通过了她哥哥的考验。
这些,他如果不想和孩子们相认,他不爱孩子,他是可以拒绝,是可以不去做的。
毕竟当初生下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决定。
他并没有必要在六年后主动来承受这些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