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国府,厨房附近。
柴房中的晴雯,乍听有人低声喊自己的名字,心中一喜,她自己现在是万人嫌的身份,若是对其不善者,必然高声呵斥。
来人能如此低言悄语,想必是有些善意的。
屋外人发觉晴雯没回应,忙又低声道:“晴雯,是我,麝月。”
原来是贾瑛房里的丫鬟麝月姑娘。
晴雯挣扎起身,挪了挪身子,来至门后,也低声问道:“麝月姑娘,你怎么来了?”
说起来,晴雯真正进府没几天,因此还习惯对麝月以姑娘尊称。
麝月猫着身子,蹲在门外的台阶上,悄悄道:“二爷不是吩咐我多照看你么?我得谨遵侯爷之命,要不然明日他一回来,眼看着你这般受罪,定然又要家法伺候了。”
说话间,麝月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盈之处,俏脸有些灼热。
“我连累二爷遭了牢狱之灾,受这点罪算什么。”晴雯的幽幽声音从房内传来,“不过有一事,需要麝月姑娘帮我。”
麝月一听这我见犹怜的声音,当即也有些同情,忙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我刚才已经去过吴家了,你母亲的灵堂还是好好的,那吴贵自知闯了大祸,早跑得没影了。”
“而且我也找了个小厮,专门在灵堂守着,所以你一切都放心好了。”麝月声音又柔和了几分,继续安慰着,“等二爷明早一回来,再找太太说说情,一准儿就把你放了。”
晴雯闻言,心中大定,又捏了捏怀中内衬里的借据,原是想着叫麝月拿着这方借据去拿捏吴贵,没想到这家伙跑得没影儿。
“多谢麝月姑娘。唉,说到底,这一切都是我的罪过……”晴雯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不祥之人,先是“克死”母亲,这一入荣国府,又连累二爷。
“晴雯,你可别多心,明明都是那个吴贵惹出来的祸,凭什么怪到你头上?”麝月气冲酥盈,狠狠拍了一掌台阶,“那家伙最好永远躲起来,否则被我逮住的话,要他好看!”
之后,麝月又陪着晴雯叙了叙,听见有巡夜的婆子出没,顿时悄悄翻墙溜走。
——
王夫人院,正房内。
烛火彤彤,满屋明亮。
王夫人正与长子贾珠说话,所谈内容主要是关于贾瑛的。
屋内金钗、彩云、彩霞等一众丫鬟,端茶送水,伺候在侧。
贾政从工部下值后,就坐马车回家,连早就约好的宴请应酬都推掉了。
一进门,贾政就一口一个“孽障”的叱骂,这让在房中的贾珠噤若寒蝉,无疑给明亮的屋内蒙上一层阴影。
贾珠今年二十出头,一直以来,都饱受贾政严苛的“棍棒”教育,所以才出现因连续两次落榜而险些崩溃自杀的惨剧。
若非贾瑛及时赶到,并进行了心肺复苏,恐怕此时的贾珠早已魂归冥冥。
如今作为贡生在国子监读书的贾珠,对于醉花楼发生的事,也略有耳闻。
国子监的主流态度很明确,仇鹤和贾瑛都是王公子弟,竟然在醉花楼闹得如此不堪,真是有辱斯文。
而对贾瑛的批判更是有点“罄竹难书”的势头,说贾瑛伪造“通灵宝玉”,借献宝而媚上,业受皇恩,不思克己,反而违背孝道,掌掴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