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怒道:“今儿我慕名去听了那出燕燕于飞,真是气死我了。该死的齐王!该死的未婚夫!江燕燕碰上这两个男的,真是晦气,倒霉!”
沈柔手中的书,便翻不下去了。
鹿鸣苑事事都在卫景朝眼皮子底下,她这间屋子里发生的事儿,他全都一清二楚。
也不知道踏歌今儿的话,会不会传进他耳中。
等他听见“该死的未婚夫”这六个字,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再听见“晦气”“倒霉”这些字眼,会不会恼羞成怒?
只求他别生气,毕竟这戏文,是他自个儿点头发出去的。怨不得她。
踏歌见她不说话,反而坐在那儿发起呆,有些奇怪,问道:“姑娘怎么了?”
沈柔蓦然回神,摇头道:“没事。”
踏歌却误会了,低声道:“姑娘若是也想听戏,不如求一求侯爷,让他将戏班子请到家里头来。”
沈柔的身份,断然不适合出门,否则,但凡被某个曾认识的人看见,就是欺君的死罪。
反而是请戏班子来家里,更安全些。
最近这些日子,侯爷对姑娘更好了些,若是姑娘开口求一求,侯爷肯定会答应。
沈柔摇了摇头:“我没想听戏,只是在想,侯爷今儿没有大朝会,怎么回的这样晚?”
踏歌望了望天色,也有些纳闷,最终只道:“许是有事耽搁了。
被她惦记着的卫景朝,此时此刻并不在枢密院,而是被同僚们请到戏班子里,坐在雅间里等听戏。
今儿的主家,是左都御史陈善舟,陪客的是长乐侯世子于逸恒,九门提督程越。
卫景朝进门时,陈善舟去方便,程越未至,室内只于逸恒一人。
瞧见他,卫景朝略有三分讶然:“何时回来的?”
于逸恒笑一声:“昨儿才从江宁府回来。今天慕名来听戏,谁知道一进门先碰上陈大人,就被拉来陪客了。”
卫景朝摇摇头:“这戏文早已在江南传遍,只怕你早就听出花来了,又何必非得来这一趟。”
于逸恒以折扇抵住下巴,如妖似孽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漫不经心笑:“戏不戏的不要紧,我主要是想看看,我们背信弃义的未婚夫是个什么表情。”
卫景朝瞥他一眼:“不是被临时拉来的?”
于逸恒哈哈大笑:“当然是骗你的,我哪有那个闲工夫,去听一出破戏。”
卫景朝冷笑:“我看你闲得很。”
于逸恒俯身,趴到他跟前,压低了声音问:“说真的,这戏文到底是何方神圣写的?竟将弘亲王、圣上和你一起骂了,胆子大得很啊。”
卫景朝侧目,眼神微凉,慢慢问:“谁告诉你,这戏骂的是我们?”
于逸恒桃花眼迷离带笑,“好弟弟,哥哥我呢,虽然不及你聪明,但也不是个傻子,不至于连一出戏都听不懂。”
卫景朝道:“你不是个傻子么?”
他讽刺得毫不留情,“那你说,为什么旁人都不戳破,单你一个人冒头来显摆自己聪明?”
“莫非全天下就你一个人能听出来?”
于逸恒顿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暗自唾骂自己。
果然还是心急了,又被这小子羞辱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