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程,那些看热闹的目光落远了去,姜稚衣专心逛起街来,看见斜对面有个糖人摊子,正准备问元策想不想吃,目光划过去,忽然注意到糖人摊边上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
少女站在摊前,却不看糖人,一双眼定定望着她和元策,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是上次书院一别,快有一月未见的裴雪青。
姜稚衣顺着裴雪青的视线,低头看向元策牵着自己的手。
“……有人在看我们。”姜稚衣收了笑嘀咕。
“知道。”
也是,以他的敏锐,肯定比她更早发现。姜稚衣不高兴地撇撇嘴:“都知道我们什么关系了,她怎么还这么看你?”
“我哪知道。”元策一扬眉。
姜稚衣又往裴雪青那儿看去一眼,发现她这次不避不让,也或者是在出神,仍旧一动不动盯着他们交握的手。
“我要吃糖人儿!”姜稚衣一抬下巴。
元策往裴雪青所在的糖人摊望去,又看了眼旁边的祖宗,叹着气牵上人走向斜对面。
眼看两人走来,裴雪青才如梦初醒般收回目光,匆匆去撂帷帽帽纱。
“不必遮了,大老远便看见裴姑娘你了。”姜稚衣笑着同她打招呼。
裴雪青撂帽纱的手顿住,朝两人福身各行了一礼:“郡主,沈少将军。”
姜稚衣向小摊后的卖货郎努努下巴:“买糖人儿。”
“好嘞,”货郎忙活着手艺功夫,一指裴雪青,“给这位先来的姑娘做完便给您做,二位客官一人挑选个式样吧!”
“和这位姑娘一样要那小兔子的,一个就成,我们二人分着吃。”姜稚衣看一眼元策。
元策递去一个糖人儿的银钱。
“好嘞,吃了我这糖人儿,保证二位甜甜蜜蜜,恩爱不移!”
裴雪青眼睫一颤,静静垂下眼去。
姜稚衣看了眼她提在手里的药包:“裴姑娘这是为令堂抓药来的?”“不是家母,是家兄的。”
“裴公子怎的了?”
元策轻咳一声。
姜稚衣回头看他,小声道:“关心下同窗罢了。”
元策:“嗓子痒罢了。”
“……家兄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多谢郡主关心。”裴雪青挤出个笑来,轻吸一口气,像不愿再在这里待下去,突然匆忙告辞道,“郡主与沈少将军慢逛,雪青先回府去了。”
“姑娘您这糖人儿还没好呢!”货郎喊住了人。
“我家中有些急事,等不了了,反正都是一样的式样,不如就给这位姑娘吧。”裴雪青绕过摊子,低着头疾步往外走去。
“您这银钱我都收了,那您拿包现成的糖走,这是牛ru糖,可不会亏着您呢!”货郎一手做糖人儿,一手拎起一只油纸包,朝走远的人伸长了手递去。
裴雪青一脚站住。
见她刚好停在元策侧后方,姜稚衣轻撞了下元策的胳膊。
元策接过货郎手里的油纸包,转递向裴雪青。
余光里看见那只拎着油纸包的手,裴雪青像怔住了一般,在原地背着身沉默许久,白着脸缓缓回过头来,抬眼看向元策。
那双抬起的眼眼眶微红,眼底湿润。
元策不明所以地一顿。
“我从小便不能喝牛ru,一喝就起疹子,喘不上气——”裴雪青看着他,重重地一字字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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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便不能喝牛ru,一喝就起疹子,喘不上气——”半个时辰后,辘辘行驶的马车内,姜稚衣眉头紧蹙,“那糖是货郎的,可以跟货郎说,她为何要看着你说?”
元策背靠车壁:“你问我我问谁去。”
“我不问你,我问谁去?”姜稚衣转过头瞪他一眼,“你给我说清楚了,你可是知道那裴姑娘不能喝牛ru,也不能吃牛ru糖?”
“我要知道还递给她?”
“那她为何一副觉得你应该知道此事的模样?”
元策眯了眯眼:“你确定?”
“什么叫我确定?”姜稚衣气笑,“你从前和这裴姑娘是否相识,知不知道她这些私事,你自己不确定?”
“……”他倒是想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