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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酒会(2 / 2)

跑车一路畅通无阻穿过大片葡萄园荫道,到酒庄正门。

停车坪一溜豪车依次排开。

黎安酒庄老板脾气古怪,藏酒和酿酒却是一绝,经常请人来品酒。

从他这儿收到邀请函的大多是有钱又会玩儿的圈里人,也有小部分别有用心来谈生意拉投资的。

方子奈倒车的功夫,岑稚瞥见不少熟悉面孔,但没想过会碰上赵茯苓。

女人戴着墨镜,那张只出现在荧幕里的脸被遮挡住大半,露出个尖俏白皙的下巴。从半降下的车窗里探出手臂递邀请函,纤细五指如葱白,涂着层半透明的润红色指甲油。

方子奈显然也看见了,啧一声:“不得不说,我凇哥浪归浪,挑美女的眼光倒是一直飘在大气层啊。”

“不知道这个能撑多久。”她转头对岑稚竖起一根细白手指,又往下弯曲,“我押半个月。”

岑稚收回视线,低头解着安全带,没有接话。

一周都撑不住。

赵茯苓不是程凇喜欢的类型。

前者倒追未可知。

程大少爷向来秉持顶级渣男原则,你来我迎,你走我送,不挽留不拒绝,分手也从来不会闹得很难看。

不折不扣的浪荡子。

方子奈拉着岑稚进去。

酒会厅是很正的墨尔本风格,天顶壁画色彩浓烈,配色大胆。整面墙壁的落地窗外,花果园林无边无际,水晶吊灯在高脚杯里折出钻石冷光。

长桌上各色酒水琳琅满目,桌边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品酒区吧台前坐着几个穿小礼服的女生,见方子奈带人过来,连忙迎上去,目光似有似无地打量岑稚。

一袭白裙大方得体,从头到脚不超过六位数,其中五位数来自她唯一的配饰,两枚小巧的六芒星碎钻耳钉。

除此之外,素净简单。

却有种寡淡到易碎的美感。

“这是我姐姐。”方子奈简单介绍,挑两杯果酒动作娴熟地调配。

这句话分量不低,岑稚明显感觉到这几人眼里的轻蔑一扫而空。

瞬间热络不少。

方子奈也没说错。

方家和程家是世交,她哥哥方子尧跟程凇也是发小。方子奈五岁被她外公接到国外读书,那时程越江才把岑稚带回程家,她俩正好错过。

后来方子奈考上临安大学的美术专业,小姑娘回国不久,人生地不熟,方子尧叮嘱读大三的岑稚多照顾着点,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就亲密起来。

只是岑稚很少出席这种场合,汀宜世家圈子里顶多听过程家二小姐是收养的,没有谁知道人长什么样。

富家千金们凑一起,聊高定聊珠宝聊手包,岑稚高二就搬出程家自己租房子住,生活费也是兼职解决,对这些东西的认知寥寥无几,所以也插不上话,端着方子奈调给她的一杯低度数果酒,心不在焉地抿。

目光有意无意地搜寻着。

她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按方子奈发来的照片上的香槟塔摆设,不多时便找到今晚最想见的人。

东南角休息区呈半环形散落着,程凇衬衫黑裤,闲散地翘着长腿坐在沙发上,有种放浪形骸的雅痞。

有几人坐在他旁边聊着什么,他完全没有加入的意思,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手机。

不知道说到哪里,方子尧用手搭上他右侧肩膀,转头跟他讲话。

程凇撩起眼皮。

他瞳仁天生颜色偏浅,被顶板灯光印出五光十色的潋滟。

两人之间隔着重重衣影,岑稚知道程凇看不见她。可在他抬起眼帘的前一秒,她还是快速收回目光。

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抿一口酒。

方子奈和旁人聊什么,她完全没心思听。无所事事地环顾四周,片刻后,再次看向斜对角。

程凇又低下头。

应该是有人发来消息,他扫一眼,按灭手机,起身出去了。

岑稚知道是赵茯苓。

她垂下睫毛,喝完玻璃杯里的酒,从吧台上换一杯半满的。

“……叶辛楚?”

她听见方子奈念出个名字,话里话外满满的不待见,“她不是在翡冷翠待的好好的,干嘛突然回来?”

“听说市美术馆有她的画展,应该是准备留在汀宜了。”

提起这茬的女生往身后小心地瞟一眼,确定那里没人,继续分享八卦,“依我看是回来追人的。”

方子奈:“追谁?”

“程家那位呗。”

方子奈这才想起当年那件事,皱起眉:“程凇现在有人吧。”

“那又怎样?”女生一脸这你就不懂了吧,“白月光这种存在是无敌的,在她跟前,现任前任都要靠边站。”

方子奈没说话。

她和叶辛楚不对付,也要承认,叶辛楚担得起白月光这三个字。

单是程凇当初和叶辛楚分手后,准备去瑞士留学,就传的沸沸扬扬。

瑞士距离翡冷翠只有两个小时的车程,是何心思不言而喻。

耳边响起酒杯磕碰台面的清脆声响,方子奈回头,发现岑稚正靠着吧台走神,手中杯沿碰上玻璃。在她面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岑稚回过神:“……没什么。”

她把酒杯搁在吧台上,神色自若地道,“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别跑太远。”方子奈交待。

岑稚笑了下,拿上手机,没有走正门,从酒会厅侧门离开。

侧门外面是花园露台,鲜花簇拥成海,不远处是波光粼粼的翠绿湖泊。岑稚走下白玉石阶,站在庭院里。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浓墨重彩的深蓝色里印着弯朦胧月牙儿,倒挂在整片茂盛的葡萄园上空。

山上空气沁凉,岑稚深吸一口,寒意顺着喉咙进入肺里,将燥热的心思和滞闷的酸涩一起浇灭。

她仰头看一会儿月亮,转身想走时,余光眺见二楼的露天花厅,有一对人影正暧昧地接吻。

男人后背抵着雕花廊柱,瘦高身形懒懒倚在那儿,任由身前女人如藤蔓似的缠上来,不避开也不主动。

冷淡又风流。

女人踮起脚尖,勾住他后颈。他像是来了点兴致,夹着烟的那只手松松搭在女人腰间,将人揽向自己。

似乎注意到楼下有人,程凇垂眼往庭院看来,岑稚下意识地躲开。

院前停车坪是贵宾区,不同于正门主道的车马盈门,这边停得寥落晨星。

离她最近的是台柯尼塞格,很拽的哑光黑。岑稚躲到车门后才发现车篷敞开着,根本遮不住什么。

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远远淡淡地落在她身上,岑稚硬着头皮转过身,背对二楼露台,面朝向跑车。

然后发现副驾坐的有人。

会厅灯光从后方打来,又被岑稚挡下大半。那人被她的影子遮住下半张脸,只看到高挺的鼻梁,光线交织的碎发,和松懒地半挂在车窗外的手。

他穿着白衬衫,衣袖半卷搭在手肘处,小臂白皙清瘦。骨节分明的指间夹着半根烟,应该是在一边抽烟,一边低头看手机。

被岑稚投下的影子扰动,男人抬起眼帘,眼底瞬间涌入灯光。

两人目光在半空撞上。

像零度的冰水撞上沸腾的岩浆,溅出微妙的化学反应。

直直对视,谁也没有先挪开。

岑稚甚至看见男人冷白的脖颈间,喉结犹如被正方体冰块顶出一个棱角,清晰突出,那里印着红痕。

暧昧的像草莓。

……堂而皇之地种到这种地方。

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果然。

下一秒,男人把烟按灭,微微歪过头朝她身后看一眼,眉梢挑起。

明显是瞧见二楼露台的情景。

他收回视线,又半仰头望向岑稚。下颌皮肤很薄,线条利落。

拖着点漫不经心的尾调,兴致缺缺地问:“你男朋友?”

嗡嗡——

手机酥麻地震动着掌心。

岑稚低头看去。

一条新消息来自置顶。

diazepam: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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