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簌簌点了点头,没有犹豫,直接下车。
谢屿咬牙,抬手扶住自己一直没挪动的另条手臂,将其托住,深吸口气,缓神后才下马车。
赵簌簌正欲开口,谢屿却抢先一步出声:“你该回信央殿了。”
赵簌簌眨了下眼,然后点头:“好。”
赵簌簌往信央殿方向,谢屿往书房那边疾步过去。
周津平已经领着东宫的御医在等候,见他来,急忙便迎过去:“殿下,您还好吗?”
谢屿眉头紧锁,嗓音冷冽:“孤看起来哪里像是好?”
“……”
谢屿进书房侧边卧室。他坐下,周津平立即将他上身衣裳褪下,何轩文端着两盆热水进房间,御医将药箱打开,准备为他清理伤口。
他上身有四道剑痕。右后肩一道,后背中心一道,胸前一道,而最为严重的,是右臂上臂上一条已经有血肉翻出的剑伤。
左脸下颚还有一道浅浅血痕。
剑痕伤深,本就没处理好的伤口在清理时,血腥气瞬间涌开,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谢屿紧闭着眼,眉头死死的拧在一块儿,长长的睫毛因伤口传来的剧烈疼痛感而蹙动的眉角与颤动的眼皮一起颤了那么几下。
周津平满面担忧:“殿下,您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不立刻回东宫?怎还绕路去了赵府?”
谢屿抿唇,没有出声,但周津平大概知道他是为何。
周津平无奈又道:“其实殿下您不去也无事,太子妃知晓您是去忙差事,她不会介意的。”
谢屿睁眼,向周津平冷瞥过去。
周津平立即低下头去。
御医为谢屿清理伤口,重新上药包扎后,很识趣的离开。
周津平送他出房间时,交代:“林御医,今日你没有来过此处,太子殿下也没有受伤,可明白?”
林御医点头:“周公公放心,下官明白。”
书房内,何轩文伺候谢屿将衣裳穿好。
谢屿问:“山上那些尸体呢?”
何轩文答:“回殿下,我们的人已经带回来好好安葬了。但是……那些刺客的尸体却都不见了,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辨认他们是何方势力的物证。”
“还有,严王今日辰时离开了上京,说是皇帝陛下交付了差事,所以……”
谢屿忽冷笑一声。
他们还真是准备周全,一点儿指向他们的证据也没留下。
何轩文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谢屿的脸色:“殿下,这件事接下来要如何处理?”
“皇帝不会无端想起在尼姑庵清修的齐妃,让人打听一下,看看是不是皇后或是严王在他跟前提起的。如若属实……”
谢屿眯眼,眼中阴鸷再显,寒意随之覆盖而来:“今日孤受的伤,必须要加倍奉还到严王身上。”
他抬眸看向何轩文,眼神冷冽如寒冰:“他现在不是,不在上京么?”
何轩文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拱手道:“是!”
谢屿敛了敛神,心下舒缓气息后,看向何轩文:“你伤得也不轻,让御医给你处理下,回去休息吧,打听消息的事,交给周津平就是。”
何轩文一愣,点头:“是。”
周津平再次踏进房间时,手里拿着一份礼单。他行至谢屿身前,将手中礼单递过去。
“殿下,这是莺儿刚从信央殿替太子妃送回来的礼单,是赵府给的回礼。”
谢屿抬起没受伤的手捏了捏眉心:“这种事情,你看着办就好。”
周津平道:“殿下,您还是过目比较好。”
谢屿抬眸,周津平将礼单往前递了递。他眯了下眼,伸手接过。
礼单上赫然所写:黄金五万两,白银十万两,珠宝五箱,玉器三箱,锦缎一百五十匹,百年人参十件,上品灵芝五株,鹿茸十箱,冬虫夏草五箱。
其中黄金白银的的数量过大,所以一半是现金现银,另一半则是相等数额的银票。
谢屿抬起头,眼中难掩讶异:“这是赵府给的回礼?”
“是的。”周津平又道:“殿下,太子妃的母亲,是大梁首富祝允邈之女,您,可记得这件事?”
“……”
谢屿眉头紧蹙:“这件事,孤自然记得。”
可这回礼送如此重,远远超过他给赵簌簌准备的回门礼,他们,是何意?
周津平抿唇,欲言又止。
谢屿冷声道:“说。”
“奴才觉得,赵府这回礼表明的是,只要您对太子妃好,将来您需要的东西,他们可以为您提供。”
周津平抬起头看了谢屿一眼:“因为这些东西,他们……确实有。而您,也的确需要。”
谢屿:“……”
所以,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提醒他应该对赵簌簌好,警告他不要做伤害赵簌簌的事。
一旦赵府与东宫对立,如今朝中情势很快就会变。
他费尽千百般心思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一旦跌落,必死无疑。所以,他这东宫之主的位子,绝不能被人夺去!
谢屿将礼单放下,闭眸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嗓音沉重,夹杂着疲惫之意:“你下去吧,孤累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