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时礼真被她这幅模样逗笑:“真想知道?”
宋枝点头:“想。”
闻时礼静静看她一会儿,弯着嘴角笑:“小朋友,等下你真的会被吓到。”
宋枝故作平静:“我胆子大。”
“嗯?”
“胆子很大。”
“......”
笑了。
一个小屁孩和自己说胆子大。
闻时礼唇角笑意不收,眼神似是而非:“那你得保证,晚上要是做噩梦了,别怪我。”
做噩梦。
宋枝挺怕做噩梦的,但话已经放出去,硬着头皮道:“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根本不会怕做噩梦。”
“是么?”
被他这么一问,宋枝还有点心虚,别开眼睛不看他:“那你说不说。”
闻时礼低笑:“说阿。”
宋枝重新转过脸看他,可能是他看人的眼神实在太过深沉,这让她脸颊有些发热。
人也有点儿紧张。
她开口:“我听着。”
他维持着仰头看她的姿势,视线相接,用一种懒散的语调慢速同她说。
“哥哥杀了人。”
“.......”
画面静止,呼吸静止。
宋枝看着面前这个清润斯文的男人,难以将他的这张脸和shā • rén犯结合在一起。
又想到那纸报告书上密密麻麻的病症记录,以及宋长栋说的话。
精神病shā • rén不犯法。
宋枝的心跳开始突突加速,她怕得脚步往后半步,差点跌到。
被男人及时拉住手臂。
白色裙摆荡过他的黑色休闲裤管。
他的手指凉得像死人。
炎炎夏日,居然有人的体温能低到这样。
宋枝站定,怯怯地从他手里撤走手臂。她温吞地说:“我该回家了......”
“嗯。”闻时礼故意地问,“哥哥送你?”
“不用!”
宋枝心惊肉跳地拒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激动:“我自己能行。”
话音落下,她就急忙转身伸手开门。
手刚握上门把。
耳边袭来一阵风,眼前出现一只指骨分明肤色冷白的手。
宋枝心脏停跳一秒。
而后,她感觉到男人的靠近,呼吸喷洒在耳边,他的声音近在咫尺:“怎么不问我杀了谁。”
“......”
宋枝安慰自己,这毕竟在爸爸办公室,他不能做什么坏事,于是象征性地紧张问:“谁。”
“我妈。”
大脑完全当机。
宋枝难以思考自己听到的话,没等她缓过神,他已经收回手。甚至,还贴心地替她拉开门,点了点她的书包:“小朋友,回家注意安全,小心坏人。”
“......”
-
宋枝走在暗淡的暮色里,后脊阵阵发凉。
耳边回荡男人的那一句。
“小心坏人。”
进家门以后,宋枝依旧心有余悸,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厨房里传来母亲陆蓉的声音:“枝枝,拿碗筷吃饭。”
“哦。”
宋枝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更是胃口济济。陆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学习太累了?”
“没。”宋枝说,“我去了趟爸爸的医院。”
陆蓉夹菜的手慢下来,以为她被那里的环境影响:“爸爸医院全是些精神病患者,疯疯癫癫的,你没事少过去,有什么事情等爸爸回家说。”
宋枝若有所思:“可有的人看上去一点都不疯。”
却告诉她自己是个shā • rén犯。
陆蓉说:“坏人脸上也不会写自己是坏人,快吃吧。”
“好吧。”
饭后,宋枝回到房间。
在书桌前写完一篇作文后,她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想那个浑身烟雾缭绕的英俊男人,那双含笑的眉眼,以及令人害怕的话。
想了会儿。
宋枝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叠千纸鹤的正方形花纸。
写下三排字。
怕黑,
怕鬼,
怕shā • rén凶手。
然后慢吞吞折出一个千纸鹤来。
丢进心形玻璃罐里。
当天夜里。
宋枝还是做了噩梦。
梦里面,男人含笑的桃花眼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然后无限重复那句。
“哥哥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