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无良相,生民才这般苦。”
远望那内城的雕梁画栋,徐苦呸了一声:“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老柳树是城北的一处街角,勉强算是精舍。
千婆子本姓王,帮外城把头管着各处地契,抬价极是在行,一文钱的烂货也能涨到一千文,才得了这个名头。门路也广,许多事情硬是绕不开她。
此时的千婆子穿得五红大绿,打开小巧的鼻烟壶,取绿豆大一撮吸了。一个喷嚏打出,惊得院里的鸭子跑出三米。
忽见一架破车停在门口,脸笑得像发皱的橘皮。生意来了,还是早起就有。
迎到门前,见走下的徐苦一身狱卒打扮,皱了皱眉,脸上的笑容却也不减。
“这位小哥儿找老身有事?不过先说好,拆借的利钱最近可是涨了的。”
外城破落的人家不时会找她借钱,一般只借一月,还不上便是落得典屋卖地的下场。不过徐苦一看就是外乡来的,估计没啥家产,就先封了借钱的路。
“千当家的请了,小子是按城门徐谦老哥指引来的,想寻处老屋给自己和婆娘落脚。”
徐苦拱了拱手道。
“呦,没看出还是个富贵小哥儿。随老身内堂过话吧,车里的婆娘也下来喝口水。”
“婆娘就不必了,我虽然烂人一个,家里也还做得了主。”
徐苦想起徐谦提醒,拒绝的那叫个干脆。
千婆子人奸脸丑,办事却是麻利,从徐苦进屋到拿了老屋地契总计不过一炷香。
屋舍虽破,却在热闹街上。院里还有菜圃和农具,省去不少麻烦。
花了八十两,也算变个法子实现了前世在京买房的理想。
“千婆子,那洪福巷可是旺地,当是卖百两的。”
徐苦走后,精舍的跨院走出的粗犷汉子皱眉说道。若是有外城混混在此,必定躬身叫一声袁爷。正是外城的把头袁弘,面上的一道疤更映衬了凶神模样。
袁弘今早来找千婆子收月例,看有人来找,便没出来。
“袁爷,正因为是旺地才卖八十两。”
“此话怎讲。”袁弘在院中懒凳上大咧咧坐下,抓起千婆子的鼻烟壶把玩。
“那洪福巷里有的是赌局,清馆。一个外乡来的臭卒哪禁受得住,三天两头花光了钱,卖了他家婆娘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刚才他婆娘虽未下车,乌篷里可露出一只手,看着是个细嫩水灵的。”
“还是千婆会做。”袁弘满意点头。
“袁爷放心,老身懂得规矩,卖妻契签了的那夜,肯定先给袁爷送去。”
千婆子邪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