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循和费昇都是极有耐心的人,他们不会轻易就断掉这一条可以往下查探的线索。
半月之后,倒确实被他们查到了些东西。
有人在各大画坊收画,他要的画,就是寒鸦栖枝。且此人出手阔绰,对于送上门的画,都十分大方,一一收下了。
这事情实在蹊跷。
孟循遂仿了一幅那寒鸦图,让鸢娘做了那个献画之人。
但在此之前,他带着鸢娘,先见了督察院的左佥都御史周访。
周御史是朝中有名的忠直之臣,曾多次在太和殿前死谏。数年纵横官场,向来都有清名,只因不懂迂回之道,官位总是升升降降起伏不定。
为什么要找这位周御史,原因也很简单。费昇从那埋伏孟循留下的活口中,套到了一条线索。那设伏的背后之人,出身督察院。
不说旁人,至少督察院中的周御史,是值得信赖几分的。
孟循要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他不能错失良机,不能放过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同鸢娘一道去拜访了那位周御史,而鸢娘也不负所托,声泪欲泣地将全部的事情一一说于那位周御史听,周御史听了愤慨激昂,几乎没怎么犹豫,便答应了会帮助她。
孟循准备好的对策甚至派不上用场。
尽管如此,他也并非全身心信任周御史,但至少,明面上周御史可以帮他在督察院做些事情,至于是否能够信赖,则看一步行一步。
这日,他与鸢娘才从周御史处归来。
夜色如墨,他让鸢娘回了西侧院,自己则继续在书房,翻着,从刑部衙署带来的卷宗案例。
陈将军当年军功赫赫,又是朝中的肱骨之臣,与其有牵连的官员在朝中几乎达到了半数。
这些人,要逐一排除,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差不多亥时四刻,孟循有些疲乏,他将桌案上的东西收整好,出了书房。
竹青站在一边,低垂着头,见孟循过来,复又抬起头,眸光微动,似是有什么话要说。
孟循眯着眼捏了捏眉心,只用余光便查出了竹青的忐忑。
“竹青你有何事要与我说?”
竹青心头一震,面上有些慌乱,随后,他缓缓开口,“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银丹,两个时辰前来过。”
孟循神色一凛,“为何不与我说?”
竹青几乎要把头埋进肩膀里,他颤颤到,“大人进书房时,说过不许……不许旁人来打扰,我,我就没有通传。”
“下次,夫人若是遣了身边的丫鬟过来,你便放她进来,不要再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