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的路引拿过来。”
祝苡苡疑惑地看着他,并未有所动作。
韩子章声音又沉了几分,“路引拿来。”
祝苡苡虽不明白韩子章为什么要如此,但她也懂得看人眼色,她看得出来,这会儿要是不听他的话,他必然会动怒。
祝苡苡将路引递给他的同时,韩子章撩起腰带上悬挂着的锦囊,而后将自己的印鉴从锦囊中取出,盖在那路引之上。
他的声音低沉,透着几分冷意,“京卫指挥使司同知,给我记住了,我不会再说第三次。”
祝苡苡讷讷的接过那路引,心中不由的生出几分飘忽的感觉。
察觉到韩子章锐利的目光,她才回过神来,赶紧躬身朝人道谢。
“多谢韩大人,出手相助,妾身不胜感激。”
韩子章嘁了声,“虚伪。”
那声音不算大,祝苡苡清楚的听到了那两个字。
但她这会儿也只当没有听见。
他收了目光,“我还有事,先走了,你孤身一介弱质妇人,要回家,许多事情也得处处小心,徽州府山高水远,你即便坐船,也记得一定要走官道。”
对于韩子章的叮嘱,祝苡苡稍有意外,但他毕竟是好心,祝苡苡又是一阵感谢。
只是她仍旧觉得奇怪,登了船,思前想后,也没探寻出个所以然来。
这位韩大人,为何要对她这样好?
他们不过见面之交,她也没做什么,又怎么引得这位韩大人多次出手相帮,难不成,是因为那位冯世子的缘故?
可他又不是那位冯世子真正喜欢的人,不过长得像罢了。
索性祝苡苡心思豁达,既然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这京城,若不出意外,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这位韩大人,她今后也再见不着了。
再想到能够顺利出发,踏上回家的路程,祝苡苡霎时转忧为喜。
京城到徽州府,船在这河道上约莫要驶上个十几日的路程,快的话十日左右。但这十几日的路程,他们倒也不是全程都待在船上,驶上个两三天,到了一处港口之后,商船就会稍作停顿休整。
原本黑压压的一整片商船,漂泊了几个港口之后,剩下同行的商船数,不足三只。
正值午时,祝苡苡搭乘的商船到了一处码头,镖队稍作休息,留些人看着船,剩下些人,则去了这处码头,采买东西。
祝苡苡是头一回下船,镖头叮嘱她一个时辰后务必及时赶回,叫她注意些安全。
她自是一一答应。
就如她出发前韩子章对她说的一般,她们一行三个弱质女流,处处得小心提防。
头一日出发,她因为太过开心,所以穿衣打扮并有些不太顾及,格外艳丽靓丽,这样太过招摇,易于引人注意,所以上了船之后,她便将头上的珠饰全部取了下来,又换上了一套朴素的衣服。
但现在想来,这身素雅的衣服也不够普通。
这趟下船,祝苡苡除了买些吃的之外,她还想买几身粗布麻裙,以备不时之需。
镖头是与她说一时辰之内回来就可,但祝苡苡也就待了半个时辰不到。
这是赶回来的时候,她看见镖头似乎在和码头的漕工说些什么,看起来神情极为严肃。
祝苡苡瞧见,也不由得蹙起眉头。
身边与她一起下船的银丹看见祝苡苡发呆,赶忙叫了她一句。
“小姐,我们上船吧。”
祝苡苡这才回过神来,说了声好。
将采买来的东西稍稍收整后,祝苡苡走出后舱,想稍作休息,却不想迎来刚才在外头看见的镖头。
镖头拱手朝祝苡苡行了一礼,“祝小姐,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她心头诧异,朝人笑了笑,“洪镖头但说无妨。”
镖头微微晗首,“我刚才下船的时候,去码头打听了些消息,听码头做事的漕工说,徽州府的码头已经被封了,走水路到不了那儿。”
祝苡苡心下微慌,面上却仍是镇定,“那洪镖头打算怎么办?”
“我们只能在徽州府前一个码头,停船靠岸,接下来改走陆路,走陆路的话,我与祝小姐便不能同路了。”
闻言,祝苡苡不由得低垂眉目,细细思索起来。
就她所知,徽州府前一个码头距离徽州府城约莫也就是两个时辰的车程,若是能寻到脚力快些的马车,兴许还花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片刻后,祝苡苡抬眸轻笑,朝洪镖头行了一礼,“多谢镖头告知,我晓得了。”
洪镖头恩了声,随即转身离去。
祝苡苡一边心底做着打算,一边将这事告诉了忍冬和银丹。
两人虽面色各有异样,心中各有忧虑,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捏紧了了祝苡苡的手。
转眼又过了两天,商船停船靠岸,祝苡苡和洪镖头他们分道扬镳。
她们换上了之前买的粗布麻裙,将头发挽作普通妇人的发髻。因为在船上连日奔波,几人脸色都各有憔悴,乍一眼看过去,确实不怎么引人注目。
码头旁,就有赁马车的地方,只是因为她们动作稍稍慢了些,那些稍微好些的马车都给别人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