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最后一架,连个顶盖都没有。
见祝苡苡面色犹豫,让马车行的人压低了眉,摆了摆手,急声催促,“到底租不租给句话,你要是不租,就别挡了我做生意,还有的是人要租。”
听见他的话,银丹气得柳眉倒竖,当即便要呵斥他,只不过被身边的忍冬拉着。
忍冬小声提醒她,“这不是在徽州府,你脾气收敛些。”
银丹这才偃旗息鼓,不再追究。
祝苡苡思虑了片刻后,最后还是赁下了这辆无盖的马车。
倒也不是她脾气好忍气吞声,确实就和这马车行的人说的一样,从这个码头停船靠岸的船有不少,周围的车一辆辆减少,再拖下去,她们几个人就得背着这些箱子去城里面找马车。
见祝苡苡爽快的给了钱,之前摆出臭脸的那人顿时换了副笑脸,帮忙搬着行李上车,驾车走了。
在城里的时候还好,出了城,走起山路,这路上就颠簸了不少,似乎是前些时候才下过雨,松软的泥土十分泥泞,走两步就得颠一下。
赶了近一个时辰的车,走到山林间,天色突然黑的厉害,阴云密布,似有下雨的迹象。
林间山风呼啸,竹林树叶,簌簌作响,奇异的风声,在这空旷的山路中飘荡,显得尤为摄人。
不说祝苡苡她们,就连着驾车的人也不免得有些慌忙。
“今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又要下雨……”他嘴里低声道着,似乎不断开口说话,能减少他心底的慌乱似的。
银丹嫌他烦,“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车夫侧过头来,“你这小娘子也忒不讲道理了些,还话都不让人说了?”
“天这么黑又阴风阵阵的,你吵着我心里烦!”
忍冬赶忙拉着银丹,“好了好了,算了。”
车夫哼笑一声,“吵着你心里烦,我还心里烦呢,就挣你这么几个钱,还得陪着笑脸不成,天这么黑马上就要下雨了,你信不信我就把你们几个扔在这?”
他听说,这条路偶尔会出现山贼,才将租车的价钱提了几倍,却没想到这条路还是这么可怕。
要不下次,再将这价钱提一些好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还要摆出一副祝苡苡她们占了自己莫大便宜的模样。
银丹听了他的话,不由得瞪大了眼,心底也有些后怕,那威胁似的话不像是作假。
祝苡苡原本是不想同这势力刻薄的车夫计较,可他几次三番出言不逊,祝苡苡便实在惹不了。
她沉了脸,嘁了声,“你要想这么做也可以试试看,到底是谁把谁扔下,我们是三个人,平时在村里做的也都是些体力活,就你这瘦弱的模样,也不晓得经得起多少折腾。”
祝苡苡的话到真叫那车夫有些害怕,他个子生得不大,要只是一个村妇,他还奈何得了,可她们这三个人……
双拳也难敌四手啊……
想到这里,他赶忙又赔起笑脸。
“我就开玩笑的嘛,你这小娘子怎么还认真起来了。”
他呵呵的笑着,祝苡苡却还是板着脸,未同他玩笑。
“你只管驾车就好了,到了徽州府城,我自然会把剩下的车钱给你。”
车夫小心地打量着祝苡苡的脸色,见他不管怎么笑,她都还是那般冷着张脸,没办法,只得收回了目光。
却不想这才片刻走神的功夫,竟险些撞上了前面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他赶紧勒紧了缰绳。
祝苡苡她们猝不及防,都朝前趔趄了一下,撞到了马车车板上。
祝苡苡头磕着木板,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看见祝苡苡磕到,银丹气急了,不由得斥到,“你这人怎么回事,车都不会驾了?”
车夫这会儿也不敢硬气了,手颤颤抖抖的指着前面,“好像有个人。”
祝苡苡眯着眼朝前看了看,确实像是有个人躺在路边。
她朝车夫说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车夫苦着脸,似乎有些不敢。
银丹轻哼一声,“你个大男人,难道还怕一个躺在路边不知是死是活的人?”
见那车夫还在犹豫,沉默了许久的忍冬开口:“我和你一起去看。”
说罢,忍冬跳下了车,那车夫也下了车,将马车牵了过去。
离着约莫有一尺,车夫仔细的打量了起来,躺在路边的人。
一身猎户打扮,蓬头垢面,头发半遮着脸看不清模样。站着这么远,身上还隐隐能闻到血腥味,这让车夫不忍的皱起了眉头。
车夫侧过头去,朝着祝苡苡开口:“应该是这村落附近的猎户,说不定是上山打猎时受了伤,从这崖上跌下来。”
临了他还补了句,“看着挺可怜的。”
?祝苡苡颇不理解的睨了他一眼,“有什么可怜的。”
尤其是这话,从这势利刻薄的车夫嘴里说出来。
那车夫叹了一声气,缓缓开口:“这附近的几个村落都穷得叮当响,大多年轻的都当壮丁去应征了,剩下一些,也没什么谋生的手段,只能靠山吃山来着,来着荒山野岭打猎,今天活得好好的,说不定转眼明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