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台上讲到稍微深奥复杂的地方,他就眉头紧锁,一阵迷茫地看着讲物理的那老头儿不喜欢把过程举例完全,一个人在台上左跳右跳地擦除变换了公式,重新写上去的和先前的仿佛没有丝毫关系。施泽咬牙切齿地咬着笔头,最后往桌上一摔,自己埋头研究去了。
徐砾微微地笑了。
他心中因为猜疑而迅速冷却掉热情变为的无情,因为生气更腾升起的恨意,像这场阵雨在那一瞬间呼啸而来;也像这场说停就停的阵雨,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施泽自认为受到了他的戏弄威胁的时候,气冲冲说过要把酒吧里的事全抖落出去。是被施泽关心过死活的徐砾从没当过真而已。
不论这张照片是不是施泽发的,徐砾好像都有了原谅他的理由。
篮球场的地面在下过雨后变得更鲜艳了,能看出明显凹凸不平的小水洼。
徐砾在教室里的人都站出去排队的时候,一个人迟迟没有出去,站在后窗视野最开阔、能看见最多篮球场地的窗口自顾自看了很久。也没有人会来理会他打扰他。徐砾想起往常,最近的也就前几天,艳阳高照,比现在雨停之后的阳光更猛烈地照下来,楼下篮球场热闹无比,好几个班各年级的人都跑来打球。徐砾他们班的离得近,跑得快,总能占据最好的位置,地面最平,篮球框也最新,施泽和那群人站在一起,言语动作总是带着少年人年轻气盛时最嚣张的气焰。
挨个窗口看下来,徐砾找到的最合适的窗口,也能把他们看得最清楚。
施泽在球场和在教室是两个样子,带球进篮时身手矫健头发飞扬,在教室听课时后脑勺都要被他压平了,乌黑的发梢完全耷拉下来。
可今天下了雨,放学后不会有人下去打球了。
徐砾想着原谅,可脸上被风扇空调和窗外的风一齐吹得冷冰冰,全身清凉,他的手掌按在了水淋淋的窗台边缘,内心却异常地沉滞。
他今天也不想再来看了。
篮球场不能打球了,操场上的水晒完两小时却还能如期举行下周运动会的提前动员大会。
云城夏秋两季的阵雨都来去自如,这会儿的阳光已经暴晒在头顶,也照得脚下青草坪上的水珠水洼闪闪发亮。
广播里响着进行曲,所有班级按照平常跳广播体操的位置一列一列有序地排队入场。徐砾前脚按照前面同学踩过后溢出水渍形状的脚印跟上去,后脚踩在湿软冒水的草地里滋滋作响。
他出来得晚,也不是第一次赶上来站在班级队列的最后一个。雨水逐渐浸透了他一只脚的鞋底,另一只脚也感觉到微微湿了。
“徐砾。”祁念从后面的教学楼迈着小快步过来,突然戳了戳徐砾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