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泽又头痛起来。
他对徐砾这个名字提都不敢提,想都不敢细想,只剩下无处发泄的愤怒,不禁要问徐砾把他带来了这么个破地方恶心完他,怎么敢跑得这么快。
周六徐砾本要去电玩城上早班,但徐砾确信自己没办法那么早爬起来也没办法骑车了,他和搭班的同事换了个班,想到他妈应该也不会早起,放任着沉重的脑袋在家睡到了十点才醒。
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只有楼下小区里沸沸扬扬传来吆喝声。
徐砾母亲已经自己吃了早饭,正在客厅里练字,她见徐砾从房间出来了,放下笔搁在砚台上,拿漏勺从热水壶里捞了两个鸡蛋,盛在碗里,又倒了杯牛奶摆在桌上。她的手又白又削瘦,丰润高挑的身躯穿起菜青色的长袖棉麻长裙很温柔,裙子一滴墨和水都没沾上。她的神态看上去也没有受昨晚影响,甚至格外的好,双眼带着慈爱怜惜的笑。
徐砾母亲的眼睛很漂亮,眼尾朝下但轮廓蜿蜒勾起,桃花一样。
“妈,你就起了。”
徐砾愣了愣,双手撑着桌面才慢慢坐下,面上表情如常,边敲鸡蛋边说:“我下午才去电玩城,等会去剪个头发,顺便买菜,想吃什么跟我说。”
“你看着来吧,我去练字了。”徐砾母亲满意地看着他吃得两腮鼓鼓,摸摸了他的头发和耳朵。
徐砾鼻腔一酸,迟钝地笑了笑。
见她转身回去又拿了笔蘸墨水,他低下头,继续往嘴里塞了口蛋黄,喉咙里也那么干涩。他以为所有的干涩只是因为鸡蛋,于是忙不迭地去灌牛奶。
徐砾费力吞咽着,不知道和别人zuò • ài除了痛还能产生这样令人讨厌的效果,仿佛是身体让人闯入了,心也要突然变得脆弱起来。
可徐砾还是去剪了头发。
隔壁栋一楼手机维修店旁开出的一个门面隔间里的理发店在这片已经开了十几年,招牌只有理发店三个朴素的大字,徐砾才一点点大的时候就在了。理发师傅从老的半退休后也换成了小的,前几年招来的那个学徒阿汤都快成半个小老板,混得风生水起,在店里忙里忙外熟练得不行。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又来找哥哥我什么事儿,不剪头发一律不欢迎。”正在给人上擦脖子里碎发的托尼汤瞥了眼镜子,朝走进来的徐砾吹了声口哨。
徐砾从小到大都在这里剪头,涨了这么多年价,如今光剪也是一次十块。他每隔两三个月来一次,以前和老的熟,现在和这个阿汤哥因为某些原因也熟。
但他上个月才来剪过,刘海刚扎到眼睛。
正因为和徐砾认识,清楚他那些怪癖习惯,人家怎么看都觉得他不是来掏钱让人做生意的。
“剪头发。”
徐砾耸肩,心安理得在旁边转椅坐下了。还好椅子海绵垫够厚,他嘴里轻轻嘶了声当作吸气,完了还勾勾嘴角,说道:“除非阿汤哥你嫌钱少,不做我这单生意,那我就去花园把你老板从牌桌上叫来咯。”
“行了!这就给你剪。”
阿汤新烫了个紫毛挑染,撩撩头发送前一位客人推开那扇玻璃门,甜蜜蜜和人说好走,然后才回来站到徐砾身后打量着他。
“不打算装神弄鬼搞个门帘扎眼睛前吓人了?怎么剪,说说。”阿汤俯身撑着他的椅子靠背,挑眉问道。
徐砾若有所思少时,说:“就剪短吧。”
“怎么突然要来剪短,搞得我都不敢给你剪了,”阿汤笑着捏捏他刘海,从桌上拿了他新换的剪子搭在一旁,“遇上什么人啦?”
理发店门口彩灯转个不停,这里头现在就他们俩,徐砾翻了个白眼,答非所问地说:“上回我还在酒吧的时候,看见你老公去喝酒了。”
“徐砾,你不厚道,”阿汤哼了一声,笑得合不拢嘴地说,“人早不是我老公了。倒是你,终于让我逮到了,这么着急反咬,真碰上人开始痛改前非了?”
徐砾闭着嘴不说话,阿汤开始给他剪头。徐砾不是讲究人,为了少花几个钱不在店里洗头,咔嚓一刀下去,头发就缺了一个小角。阿汤摆弄着他的脑袋,手上的新剪子白光闪闪,炫耀一样。
“哥哥我的新剪子终于换了,帅不帅?比之前那把小的帅多了,还是大的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