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那点破工资,”聂文晋猛地将他推开,“还不是tā • mā • de靠老子养着你!”
哗啦——!
玻璃杯摔得粉碎,商渝没什么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感觉到自己手背上有点刺痛。
现在最简单省力的办法就是顺着聂文晋的意思安抚,不用思考,不用做些别的什么。
很适合这种疲惫的夜晚。
因此他依旧在安抚暴怒的男人:“我知道你这两天不高兴,但你这样对待自己的身体,我会心疼。”
“你知道个屁!”
聂文晋肆意地对着他发泄心中的怒火:“商渝,你他妈是——不是觉得老子,落魄了,嗝,就能翘尾巴?”
商渝无奈地叹了口气,叫他:“聂文晋。”
聂文晋的暴怒凝固在将发未发的时候,客厅亮到刺眼的光下,他看见商渝像是一段月光一样照进自己眼底,神色沉静包容,偏偏又出现在那张堪称艳丽的脸上,矛盾又诡异地糅合出奇怪的,能安抚人心的力量。
是的,艳丽.
商渝生了一对很勾人的眼,双眼皮长睫毛,眼尾向上挑起,生在女人身上也毫不突兀——而他也的确生得难辨性别,骨架纤细修长,留着齐肩的发,眉眼轮廓带着东方人独有的柔和,鼻梁不算高,但每一分曲线都柔和得恰到好处,唯独线条流利的下颌线跟雪白脖颈间的一点锁骨能看出他的确是个男性。
一个能被称作艳丽的,柔和的男性。
没有哪个人能对着这张脸发火,即便是同性也一样。
聂文晋恍惚间有点觉得自己是在对着一尊菩萨像拳打脚踢肆意侮辱。
“你只是被冻结了所有的卡,”那张颜色粉嫩的唇中吐出的依旧是他最不爱听的话,“过两天就没事了。”
聂文晋低低骂了句草,终于从混乱的大脑中翻找出所有怒气的源头。
“你懂什么,”他猛地拍开商渝伸过来的手,“这回可不是老头子干的,聂文柏那个狗东西……我呸!说什么老子被养成了个败类要好好管教,不就仗着自己早出生几年么!”
商渝安静地听着,不动声色地捂住自己被拍得一片通红的手背。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聂文柏”这个名字,不用问也知道,这就是那个聂文晋恨得牙痒痒的大哥,聂家如今真正掌握着财富和话语权的人。
乍一听见便让人想起寒冷的冬天和孤零零的柏树。
估计是个三十好几的老古板,商渝想,不然也不会干出“因为弟弟深夜聚众斗殴被抓了才突然发现对方长成个啃老富二代,所以要好好管教”这种荒唐事来,无缘无故地给自己本来就很忙碌的生活增添了更多要做的麻烦事。
比如安抚喝醉酒还因为失去所有经济来源而发火的聂文晋。
那头聂文晋喋喋不休的怒骂仍在继续:“老头子最近住院管不到他,他就骑到我头上来了!商渝我告诉你,你现在住的这小破公寓他也要收回去,等天一亮,咱俩睡大街去吧!”
商渝听了这话,好容易才压下了心底的那点荒谬感,维持住自己毫无冒犯意味的温柔表情。
前两年聂文晋带着他搬进这里时说过这小公寓是自己的私产,原来只是在吹牛。
这样的话,现在的情况就有点麻烦了,商渝细长的眼睫微不可查地一颤,聂文晋的话肯定有点夸张,但要真的失去这个落脚之处,就得临时搬家了。
搬家比哄好聂文晋还累。
这个糟糕的可能性让商渝突然对尚未碰过面的聂文柏生出点恶感,他蹲下身,用一种顺从的姿态仰视着聂文晋,抓着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侧。
“没关系的,”商渝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出敷衍的安慰,“聂叔叔最疼你,怎么可能让你被他打压。”
聂文晋暴戾的情绪有那么一瞬间的缓和,冷笑着说:“那当然,不过这事肯定不能这么算了,你说……我怎么给他找点不痛快?”
这个问题商渝其实听过很多次,他每次都能给出合适的,被聂文晋夸奖的坏主意,这次当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