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闻景觉得顾堂看他的眼神过分奇怪,于是停住脚步,问他在想什么。
“你有过无法自我消耗的情绪吗?”
“有。”盛闻景说,“所有肉眼能可见的事实,都很消耗精力。”
顾堂:“那么这次也是?”
盛闻景:“这次不算。”
即使那个人真和盛闻景嘴对嘴亲,盛闻景也只当被狗咬,恶心劲过了,也就不再想了。
顾堂玩笑道,但我看你刚刚的表现,像是要哭出来。
“但我也是人,也只活了十七年。成年人都没有办法释怀的事情,难道就不能允许我难过吗?”盛闻景说。
“我会帮你打赢官司。”
盛闻景听罢,微微摇头道:“即使是你,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顾堂,之前就告诉过你,不要过分关注我,也不要试图帮助。”
“尽管我本人相信,你能帮我做些什么,但我总归还是要在你家当陪练。”
顾时洸是典型的被宠坏的小孩,在他的字典里,大约只有父母与哥哥。
他就像只被娇养的猫,一旦被什么人夺走玩具,他一定会向那个人露出利爪。
少年侧身,用异常明亮的眼睛看着顾堂。
“我们本就是不同的人,你给的或许很珍贵,但于我而言,现在只想息事宁人,不再成为被关注的那个。”
盛闻景相信,自己对顾堂表达的意思足够清晰,顾堂一定能听得懂。
“我喜欢弹钢琴,但不会胜过于生命。”
“只有和家人待一起时,我才会觉得快乐。”
“普通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聊,柴米油盐,生老病死,与钢琴,与所谓的高雅艺术,没有丁点联系。”
“或许等你什么时候能听懂那些钢琴曲,我们才会有共同语言。”
“不过……”
盛闻景话锋一转,他对顾堂露出格外不好意思的笑,单纯而灿烂。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永远都不要试图理解那些乐谱中的感情,因为那对于物质生活丰富的你而言,只是汤羹中调剂味道的胡椒。”
“饭就不吃啦,我弟弟还等我回家。”
他没给顾堂消化这些话的时间,也不想去看顾堂是以何种目光看待自己。
因为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
无意间窥探云端,尽管美丽,最终还是得脚踏实地生活。
就算那些曲谱艰涩难懂,以盛闻景现在的能力,根本无法独自参透其中含义。但他也还是希望,能由自己揭开面纱,而不是倚靠着什么捷径。
捷径如同随时能够断裂的独木舟,驶向深海后,暴风雨来袭前的风都能将它撕碎。
顾时洸在被父亲教训后,倒是再也没在上课时发脾气。盛闻景每次要求他完成的作业,他也都能在规定的时间内交出来。完成度不提,单这份态度已经让盛闻景十分满意。
他并不需要和顾时洸产生什么友谊,他教他的,顾时洸学不学是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