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情况。”我说,“我这个岁数了,从大一开始读,还重新学门语言,专业是个什么国际关系,有什么用?出来干嘛?当外交官啊?——都知道我是进来混日子的嘛。”
“混什么日子,你不要这么说。莫大国际关系很强的,多少人想进还进不了呢。”他严肃地说,随即又叹气道,“我知道你想去美国,嫌这边太冷了,不喜欢俄罗斯;但是既然当初选择了,就代表是最优的一条路,况且又不是什么穷途末路。岁数怎么了?你才二十出头,不读书还能干什么?你脑子聪明,能力也很强,专业也厉害,路已经铺得好好的,怎么不继续走呢?……”
他后面说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因为我实在昏得厉害,沉沉欲睡;失去意识之前我还是很想反驳,我其实没那么怕冷,也没不喜欢俄罗斯,更不是不想读书,我只是没有什么继续下去的理由,没有奔头;我常常想,在这样的状态里,就算明天让我死了我也毫无怨言——当然,我并不会真的死去,因为我同样也没有要死的理由。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让我做了很多不轻巧的梦,在家昏睡了近两天,军哥帮我请了假,叫我先好好养病,完了再跟我好好谈话。原打算这一周我就睡过去,醒的时候复习复习,等下周考完试再来调整状态,不能像之前那样混乱了。然而在周三的早上,我被手机铃炸醒,拿起电话十分没好气:“喂?!”
“Allo?”那头说。
我沉默了两秒,忽然翻身坐起来:“Allo?”
“是伊万?”那边风声很大,像在外头,“我是瓦连京。”
“哎哎是,我是伊万。”我一下手足无措,口齿不清,“啊,瓦连京,你好你好。出什么事了吗?”
他那头呼呼吹风,我听不清楚他讲话,走到窗边:“你说什么?没听清刚刚。”
“我说,你家单元楼密码多少,我在你家楼下。”
我狐疑地推开窗,往下一瞥——那中央正站着一个人,没戴帽子也没戴围巾,正抬头望着。
什么?什么?我这下当真慌了神,抓起衣服就往头上套,口里急忙道:“你等等,我下来接你——”
然后赶紧丢了手机,把床给理了遍,又漱口洗脸,抓了两把头发就下去了。他显然是刚从车里下来,没穿厚外套,我颇不好意思领他进了门:“家里有点乱,你随便坐。”
“喝点什么?”我站在餐厅开始忙活,一边与他说话,“我听安德烈说你周四会来,结果今天就到了哈?”
他坐在沙发上翘起腿:“休两天假,过来找工。”后又道:“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