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缓过气来,蹲下身捡衣服。“你上次说,什么都随我,是不是还作数?”
“作数。”他很轻地说。
他在很小心地呼吸,声音微弱,几乎快要屏息了,我搞不清他为什么要这样紧张,一点不像他;空气近乎凝固,唯隔壁房间的指针竭力搅动这一轮沉默。
我站起来披上衣服,说,“我想试试开放关系。”
第47章新年
转眼快要放新年假,我因为后头一个月压根没去学校上课,干脆期末考试也都没去,反正不能按时毕业,重修就重修,把上次住院的单子交上去,还算是正当理由了。
十一月某天早晨我妈打电话来说想来俄罗斯看我,签证已经在准备了。我那时已经搬到书房,随便搬了个单人床垫睡,床单也懒得扯匀称,她打视频过来的时候我刚熬了一宿,眼睛通红,只装作没睡醒,将摄像头对准天花板,这屋子无论哪个角落都不敢露给她看。
她那头还是吵吵嚷嚷的,好像永远没有清闲的时刻,我很有些恍惚,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总能那么自洽。她问一大堆东西,莞莞呀,俄罗斯冬天是不是冷得很啊?带两件羽绒服够不够啊?你们那边有没有亚洲超市?你学校室友他们爸爸妈妈过年来吗?
我只好一件一件的跟她交代,说衣服别带多了,带几件毛衣,这边到处都有暖气,出门御寒的到时候过来买也成;亚洲超市多得很,不必她带什么吃食,被海关拦了麻烦;我现在没住学校宿舍,室友爸爸妈妈过年不来。
那好!她听着很得意,等妈妈来给你们改善改善伙食。你室友他们吃不吃辣?……
她在那头叽叽喳喳,感觉根本没在听我说话,于是后头我干脆不说话了,一边听她讲,一边抠手指头。我过去很烦她这样不听人讲话,总叫我很气恼,但这两年我逐渐接受了一个事实,有些人有些事情,凭我一己之力,就是没有办法改变。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她打电话说她来不了了,缅甸那头的矿出了点事,她必须去处理。这次她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雀跃,有点疲惫,我想应该是出了很大的篓子,不然她不会在跟我打电话的时候都不加掩饰。但是这么多年来,我早就习惯她不说我不问的模式,于是也没有追问。说完这头,她停顿了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最终还是开口:你是不是又开始吃药了?
我妈总是避免任何与“犯病”相关的说法,于是笼统称为“吃药”。我瞥向散在床上的药盒,下意识撒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