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枪崩了我?还是用撬棍打我的头?或者是用刀……
他想到很小的时候看过的一个电影,小书童为给主人赢出逃跑的时间,用身体堵住了城门,最终被赶来的追兵乱刀砍死。
混着肉渣的血沫子从城门底下渗出去,一股一股地往外涌,孟一至今都忘不了当时的场景。
他害怕地想,我也会这样吗?
也会被砍成一小块一小块吗?
那傅决寒和妈妈看到了该有多伤心啊,他们会受不了的。
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跑不动了,站不住了,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他只能听到催命一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领头的男人痛骂着什么,紧接着就一脚踹在了孟一胸口。
他吐出一口血,疼得流泪,却叫不出来,因为喉咙被回流的血呛住了。
拼命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男人举起了撬棍,最后再问他:让不让开?
孟一看了两秒,阖上了眼。
男人啐骂一声,“是条汉子!我杀了你就分尸扔进海里,我看傅决寒去哪儿找。”
泛着冷寒的铁棍在空中抡了半圈,像切西瓜一样重重地砸向他的头,脑袋爆开的前一秒,“砰”一声巨响炸在耳边,一只拳头直接打碎身后的玻璃冲出来,死死抓住了撬棍。
手背被碎片划开,流出的血涓涓成线,顺着铁棍往下淌。
傅决寒攥着撬棍一寸寸把男人拉到面前,猩红的眼球暴凸出来,眼角几乎瞪得撕裂,他隔着一道砸破的门直视着男人的眼睛,问:“二叔,你要对他做什么。”
没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愤怒。
傅决寒身上的戾气冲破求生通道直直砸在他面门,如果不是有门挡着,他都想把眼前这个人给活活撕了。
身后戚寒把傅歌箍进怀里,后怕地吻了好几下,和傅决寒说:“把你的人挪开。”
男人早就吓傻了,傅决寒的手都放开了他依旧傻愣着,孟一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闭着眼往下滑,傅决寒捞住他的肩膀,轻而又轻地把人推到一边。
下一秒,父子俩同时飞身一脚,门板被踹得四分五裂,后面的男人腾空飞出五六米,“砰”一声重砸在车上,车门深深地凹陷进去,他滚到地上,又翻了一圈,仰头吐出一口血。
狭窄的求生通道走出两个男人,眼底被燃烧起来的愤怒催到猩红,他们像两座随时会喷发的火山,无差别地盯着在场每一个欺辱过他们爱人的人。
傅决寒跪在地上把孟一扶起来,戚寒则拉着傅歌走到人前,他右手握着一柄还在滴血的锤子,就在五分钟前,他用这柄锤子砸烂了“假傅歌”的脑袋。
“各位,我老婆的手腕被人掐紫了,你们有谁,用哪只手碰过他吗?”
角落里突然响起“咔哒”一记扣动扳机声,戚寒立刻抬眼扫过去,同一时间身后的保镖拔枪射击。
尖锐的一声枪响响彻停车场,歹徒翻着白眼倒在地上,额头正中一个血洞。
“很好,他已经招了。”戚寒勾起唇角,看向其他人:“还有吗?”
*
与此同时,孟一终于睁开了眼。
他说不出话,动弹不得,看到傅决寒的那一刻眼泪就夺眶而出,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叫出一声哥,又轻又细的嗓音如雏鸟一般脆弱,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了。
他说:“哥……不哭……不疼……”
你不要哭,我不是很疼。
傅决寒的心都碎了。
“小、小宝……没事,没事我们先起来,先起来……”
傅决寒的泪一滴滴往下落,心脏被捅开、搅碎、百般折磨,他躬着腰跪在地上,用力地喘着粗气,反复不停地闭眼再睁开,喉咙里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吼,甚至不敢看躺在那儿的人。
分别不过二十分钟,孟一就从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变成这副血肉模糊的样子,脑海里穿着熊猫睡衣的六岁小孩儿和捧着花球站在小栅栏外的孟一反复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