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他为什么不能再坏一点,把一切推到极端,告诉我我面前只有他给我的这一种选择?
不够坏,也不够好。
大家都这样。
窗帘拉上了,光消失了,一切都陷进了夜晚虚无的黑暗中。季温打开的灯把我拉回了现实,我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感觉到胸膛里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季温洗澡时,我拿着他的手机给他弟弟打了电话,说明天我就会回巷子。
季匀从听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十分温和,简单问了几句我的情况后,又跟我说他妈妈明天会烤超好吃的蛋糕,她希望我去帮点小忙。
他很聪明,应该能从我的语气中察觉到我的情绪,所以他巧妙地回避了所有会刺激到我的话题,只聊他妈妈,聊我喜欢的事。
拉开距离,季匀就会变回我善解人意的好朋友,对我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地关心我。
可是心软了,靠近一点点,就会被他拉进可怕的陷阱里。我扯住了自己的领口,感觉脖子上被套了无形的绳索,一旦想起他们兄弟合伙把我骗上床,绳索就会慢慢勒紧,我感觉到缺氧,发不出任何的呼救声。
求救了就有用吗?
现在我的依靠,全都是我想逃离的怪物。
我努力地呼吸,用被子蒙住脑袋,眼眶是干燥的,没有泪水流出来。可感觉自己像被针扎了个孔的气球,不断地漏气,整个人都干瘪缩小了下去。
“没有原谅你!”我猛地爬了起来,握紧手机,打断了还要絮絮叨叨讲其他事情的季匀,跟他说,“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当朋友了,你根本不在意我的感受,你只是……”
季匀叫了声我的名字。
我说:“我没有原谅你,从第一次开始就没有原谅过你。”
只是因为我胆小怕事,因为我舍不得友谊和平的表面,我才不敢说,我一直都忍着,承受着来自周围的压力。
我不敢发表意见,不敢大声说话,懦弱到亲手掐死了已经崩溃得开始歇斯底里的另一个自己,以免它在某天跳出来占据我的身体。
我闭上眼,心脏仍然以不合常规的速度跳动着,浑身的血液都在发热,过激的情绪像药物一样使我汗流浃背。
“我一点都不觉得无所谓,”我捂着话筒,尽可能地稳定着自己的心态,可声音还是忍不住发抖了起来,说,“我很在意、我太在意了,宁可你直接了当地告诉我,那比骗我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