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吉他声还在继续。
游真自己录的小段旋律犹如随手写的只言片语,从木吉他变成电吉他,伴随着各类效果器编织出不一样的感觉。半成品比不上最后完整的呈现听着圆满,留下了更大的想象空间,足够翟蓝在这个黎明保留幻想。
不记得听到第几首的时候翟蓝睡着了,他久违地没有做梦,沉浸在安稳的海藻一样的墨绿中恍恍惚惚飘荡,抬起头,雪山之巅有漫天银河。
直到被某个声音催促着叫醒。
“喂,翟蓝,翟蓝!”
翻了个身面朝外,翟蓝没有丝毫被打断深度睡眠的难受,很容易地清醒了。
然后发现游真攀着床边,近在咫尺。
隔壁床传来大叔依旧荡气回肠的鼾声,翟蓝略一挑眉,用眼神询问游真是什么事。对方拽住他的被角,另一只手指向靠近走廊的那边车窗。
“醒了吗,快起来看。”游真故弄玄虚。
好奇心战胜了疲倦,翟蓝只挣扎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坐起身。
他披着冲锋衣爬下床,凑到窗边。
天蒙蒙亮,连绵的山线下,戈壁滩的岩石像大地裸露的骨骼,比天黑前所见更加荒芜,水流残痕纵横交错。远方伫立着一座信号塔,钢筋搭建,顶天立地竖在那儿仿佛不属于这个时代,有种外星文明的壮丽。
绿皮火车穿过这片骨骼,直达世界心脏。
翟蓝来不及感慨,游真往斜前方示意,声音小却压抑不住的惊喜:“你看那儿。”
藏北经年干燥,少雨,这时竟然在雪后迎来了一道彩虹。
不是横跨整个天空的巨大弧形,不仔细看就会错过,和所有形容的赤橙黄绿青颜色分明相差甚远。很短的一条连接天地,青空和山的色彩把它涂抹得更加模糊,破晓时分,还不如一颗启明星耀眼。
但那的确是彩虹,如同从云端坠落到大地。
“很漂亮……”翟蓝几乎贴在车窗上,温热呼吸吹得起了一层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