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很好吃啊,哲哲!能——再来几份吗?”它手里挥舞着竹签,兴奋地提出。
“?”苏哲哲难以置信地看着它双唇上的啤酒沫和油光,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了。
难道不应该有点同为触手系生物的革命情谊吗?怎么吃起来一点也不口软……
果然怪物不能套用人类的思维,她以老谋深算的表情摩挲着下巴,一边点着头一边牢牢记下这一点。
以及,它蛮爱吃章鱼鱿鱼毛豆烤土豆片这件事。
还挺接地气。
话说,它那样庞大的身体,只吃这点儿,够吗?
她没敢问,怕万一它发展出对人肉的喜好可就不好办了,自己那一栋楼的住户可能都不够它塞牙缝。
一阵夜风拂过脸庞,带来了前面几桌的菜香和笑声,也将他们食物的味道传向了下一桌。
它这会儿已经拿起了第三串鱿鱼,双肘撑在桌上,认认真真地啃咬着,即便是顶着陈平那张讨人厌的脸,她竟也看出了几分可爱来。
苏哲哲悄悄地笑了,抬手豪爽地又要了十份铁板鱿鱼,这回是用她自己手机支付的。
就当是她请客。她乐意。
此时此刻,她已经完全不生气了,甚至油然而生一种包养了小白脸的报复快感。
一个有着上百只触手的小白脸。
这样想着,她也埋头吃起了自己的石板咖喱饭。他们沉默地咀嚼着各自的心头好,耳边是远近层叠的交谈声、锅碗瓢盆磕绊声,以及店家扯开嗓门向后厨报菜的声音。
又是一阵饱含人间烟火气的晚风掠过,苏哲哲的头发从耳后掉了下来,挡住了她的侧脸,一缕乌黑的长发滑到嘴边,差点被她一起嚼了。
她正打算将头发掖到耳后,一只手抢了先,轻轻替她完成了这个动作。
“哲哲,你还生我的气吗?”它不知何时放下了鱿鱼串,扭着头认真地问她道,手指还保持着屈起的姿势。
这场景放进中学教室也毫无违和感,他们之间的氛围就好像是一对中学生同桌,男生在向女生道歉,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别扭。
苏哲哲深深地望进了它的眼睛,在它略略发浅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疲惫的脸,她摇摇头:
“我根本就没有生你的气,你一直在努力配合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真的。我只是恨自己又蠢又自作聪明,居然嫁了这么一个人渣,简直是一辈子都洗不去的污点。我真怕我活到九十岁回想起来还会犯恶心。”
说罢,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抓过它刚刚喝过的那瓶啤酒,对着瓶子猛吹好几口。
辛辣的液体一路冲刷着各个器官,最后飒爽地杀进胃里,带给她一阵连绵不绝的颤栗。
后来她把那瓶酒都喝了,又额外要了一瓶白的,跟它半对半喝。
它自然是一副喝一吨也不会醉的架势,可苏哲哲到最后却连站起来都有点儿费劲了,摇摇晃晃地被它搀着回了家。
衣服当然是没买,她一进屋就满身酒气地摔进了床,意识差不多还是半清醒的,只可惜身体已经má • zuì,连鞋袜都是它给脱的。
“哲哲,睡觉吧。”它坐在床边,给她盖上被子,掖好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