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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不过,能不能请您不要再弄我的头发了……”

不远处莫里亚蒂伯爵投过来的视线稍微有点可怕。

*

我和阿尔伯特坐上了马车。

他提着一个小皮箱,而我两手空空。

这次他请我帮忙对一些人使用遗忘咒,包括但不限于:经历了人类猎杀事件的可怜孤儿、照顾这些孤儿的善良老修女、看起来完全和莫里亚蒂集团扯不上关系的退休家庭教师等。

根据对象不同,需要「一忘皆空」的细节也各不相同。

孤儿的最好解释,这些年幼的孩子们经历了非常恐怖的事情,遗忘掉那段糟糕过往,能让他们往后的成长过程少掉一片深沉的阴霾,但……

我不得不提醒阿尔伯特,假如一段记忆太过深刻,简单的遗忘咒并不太能奏效。但若反复施咒,则会损伤这个人的精神。记忆与情感紧密联系,而它们又直接与人的灵魂相连,涉及灵魂的领域都十分深奥且棘手。

阿尔伯特听完,垂眸稍微思索了一下,微笑对我说:尽力而为就好。

我不说话,只静静地注视他的双眼。

关于其他人员需要「一忘皆空」的理由,这就得从十来年前的一个故事讲起了。

阿尔伯特跟我讲了这个故事,发生在我为他撑伞的那场雨之后。他在福利院遇到了一对兄弟,并在生父要收养孤儿时选择了他们。后来他们共同经历了莫里亚蒂的火灾,逃出火场后一起生活至今。

当年兄弟中的哥哥顶替了阿尔伯特亲弟威廉的身份,虽然这些年来他们已经把曾经的真相留在了火海中,但终归有些人是不好处理的。

那些见过真正的莫里亚蒂次子与养子三男的人的记忆就是这场完美剧目中的瑕疵。

宛如白墙上肉眼难见的黑点。细小,容易忽略,但切实存在。

听完这个故事后,我:“……?”

本以为莫里亚蒂是同父异母的兄弟,没想到是异父异母非亲非故的兄弟。

“原来你们是相依为命的亲人。”我很感慨,“怪不感情那么好。”

相亲相爱用情至深的程度只怕全英国仅此一家。

阿尔伯特笑容不变。

“我们之间有着无论如何也不能斩断的羁绊。”他说。

我抬眼看他的笑,觉得他这句话并不是说给我听的。

当然这都比不上我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我问他:“火是你放的?”完全没有避讳。

阿尔伯特还是微笑,不过是变成了皮笑肉不笑。

我换了个问法:“火是你们一起放的?”

他客观回答:“只要背负着同样的罪孽,守着同一个秘密,这份因罪孽而起的羁绊终将伴随时间流逝而不断加深,彼此变得不可分割。”

我听了,不说对也不说错,只是淡漠地发表感想:“很有道理。不过也是挺扭曲的。希望维系你们的这份羁绊,不会有变成绞刑架绳索套紧你们其中谁脖子的那一天。”

他看着我,笑容慢慢地隐没。阿尔伯特一不笑时,他那张俊美帅气的脸就显得冷酷,奇石般充满棱角,或者说,宛如陶瓷杯摔裂在地的,锋利的碎片。

但我看到他那双绿眼睛亮得惊人。像利刃要扎进我的血肉里。

我认真琢磨了一下阿尔伯特对我讲这个故事的用意。

这段莫里亚蒂的过往绝对称得上是惊天秘闻,他愿意对我说出真相,那就应该是认同了我能够保守秘密。

也就是说,我已经取得了阿尔伯特·詹姆斯·莫里亚蒂的全部……不说全部信任吧,基础的大半信任应该是有了的。

真是难为了他这个麻瓜如此相信在古往今来历史上就没留过好名声的女巫。

当然我可不是什么坏女巫。

思考结束,我对阿尔伯特说:“好吧,别板着脸吓人了,再说你又恐吓不到我——对于你的这份针对我毫无保留信任,我真是谢谢你了。”

我话说的很诚恳,很真诚,但阿尔伯特听完后持续沉脸,表情没有一点点缓和,甚至还有点越来越脸色难看的趋势。

我:=_=

小鹰不理解.jpg

莫里亚蒂伯爵的心啊黑湖底的针,数不清的气泡泡和神奇动物魔法生物。

总之:麻瓜的心思女巫不要猜。

我决定还是摸摸他的额发以示安抚。

但伸手了才发现,由于自己坐他对面,这点拉开的社交距离显出我的手短,奋力往前伸指尖也愣是够不着。

阿尔伯特目光扫了一眼我伸出的手,转回来盯着我的脸。

我理直气壮叫他把头低一下,“不然我摸不到。”

阿尔伯特:“……”全身的气场都凝固住了。

他抬手捏住我的手指,手劲缓缓收紧,沉默着往下压。不得不说这有点疼,我忍不住皱眉,试图把手抽回来,但阿尔伯特同时也加重了力道,我就没能成功。

这个姿势差不多就是他拽着我,再用点力就能把我从座位上拽起来了。

我拧紧眉,质问他想干什么?并且提醒:“再继续拽着我是要生气的。”

听到生气这个词,阿尔伯特开口:“……我完全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柏蒂。”他轻轻笑了一声,“我看不懂你。”

感觉到钳制的力道松了,我抽回自己的手,对这种莫名的情况感到疑惑。

到底是谁搞不懂谁?

我注视着眼前沉默的男人。他情绪几乎不见外露,真话假话恭维话场面话混杂着说,礼貌微笑像被永久粘贴死死粘在了脸上,他此刻什么心情我基本只能靠猜。

阿尔伯特任我细细打量,表情毫无波动,眼神平静,深邃漂亮的五官光影错落。

单从美观上考虑,那确实是赏心悦目,多看两眼也不嫌烦的。

我想了又想,猜了又猜,某一刻突然想到:他不会只是单纯的在不高兴吧?

不是想恫吓我或是威胁我,只是不高兴而已。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紧接着我就面临了一个更大的疑惑:他在不高兴什么??

我回想了下和他聊天的内容,都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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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想到麻瓜和巫师交流有代沟我就又释然了。

猜来猜去也不明白,反正本人就在面前,不如直接问:“阿尔,你是不高兴吗?”

阿尔伯特嘴角往上翘起细微弧度,露出了一个也许是冷笑的表情。

我大为迷惑,他这是什么意思,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我也不明白你在想什么,阿尔。你的情绪就像被雨雾整个笼罩的城市,你的心思比星图更难解读。”我摇头,沉重地叹息,“我搞不懂你。”

阿尔伯特:“……”

他一直不说话。

*

我和他坐完马车坐火车,接着又坐马车,终于在下午时抵达了目的地,一座并不起眼的普通孤儿院。

按照先前说好的,我给那些遭受悲惨经历的孩子们施了遗忘咒,淡化掉那段黑暗记忆给他们带来的影响。然后是老修女,我使她忘记了曾经照顾过的一对兄弟的姓名与容貌,来处与去处。

阿尔伯特明面上带我来此的理由是给孤儿院捐款,所以我们离开前,他给老修女留了一袋沉甸甸的金币。

之后我和他又辗转去了好几个地方,耗时一个星期,才算把弟弟们进入莫里亚蒂家之前的人生轨迹,和真实莫里亚蒂次子的容貌给全部抹除掉了。

这些天阿尔伯特大多时候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贵族的优雅,绅士的温和,全都展现于他的言行之中,仿佛那时他在我面前的凌然冷酷从不存在。或者说,伪装得不露痕迹。

抹消最后一条记忆后,我终于松了口气,这一星期甩出去的「一忘皆空」,比我过去几十年加起来都多,咒语熟练度直接暴涨一大截。

但短时间内我是再也不想用遗忘咒了,再用就吐了。

事情办完,就该回伦敦了。

但我不想再经历一遍马车火车马车的麻瓜出行了,费时费力,实在太没效率。

于是我向阿尔伯特伸出手,并示意把他的手搭上来。

阿尔伯特看着我,再看看无人的四周,不明所以:“柏蒂?”

我抓起他的手挽住我手臂,一边同他解释,“你得这样扶住我,我才能带你一起回去。”

抬头对上阿尔伯特那露出了星点疑惑的翡绿双眸,我又补充道:“感到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阿尔伯特:“……”

他觉得二人这姿势这对话哪哪都不对。

但姑且还是忍住了,挽着我的手臂没有松开,也没有闭眼。

下一刻,位于伦敦的宅邸就出现在了眼前。

*

阿尔伯特:有这么便利的出行方式,怪不得柏蒂会晕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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