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矜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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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第一次带麻瓜进行长距离幻影显形。到莫里亚蒂的宅邸后,我一边“阿拉霍洞开!”巫师常规操作开门,一边侧头问阿尔伯特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露出得体的微笑说:“并无不适。”
我点头,“那就好。如果搞出分体事故就糟糕了。严重的话,没有魔药光靠魔法很难恢复原状。”
阿尔伯特花一秒时间沉默,消化了自己刚刚和隐藏的巨大危险擦身而过的事实,然后询问“什么是分体”和“柏蒂现在不能制作魔药吗?”
“配制魔药需要的器材和原料我都没有。”我说,然后解释了分体就是:“身体的某个部位和某些部位不在它们原本该在的位置上,而是留在了幻影移形前的地方,比如头发、耳朵、手脚之类的。”
阿尔伯特听完我的形容,面不改色地笑着感叹了自己的幸运,以及我的技能熟练。
往日他夸我没百次也有八十来回,现在我再听,已没什么心情波动了。
呵,阿尔伯特的嘴,哄小鹰的蛇皮鬼。
进了屋后不多久,弟弟们也到家了。
威廉见到我和他大哥还奇怪地问了一句:“哥哥和沙菲克小姐?你们此行回来的比预期早了一天,是遇到意外了吗?”
阿尔伯特笑着应付了过去:“没什么,一切非常顺利。”
兄弟三人聊起别的来。
威廉说在来伦敦的火车上偶遇了夏洛克·福尔摩斯,还碰巧遇到个案件。
我旁听了两句,本来是想悄悄退场的,结果听弟弟讲火车上的经历跟讲故事似的,便歇了走的心思,坐着认真听他说:命案开场的尖叫、莫得作为的铁路警察、血流了一地的受害者和被逮到后绞尽脑汁诡辩的凶手。
证据不足就无法给凶手定罪,但凶手也想不到——哈哈受害者只是失血休克人家没死!转醒后直接把他给指认了。
他讲完了,我跟着就感慨:“怎么发生点什么事都能和你们有关。”
阿尔伯特和威廉都已经能很熟练的无视我一些发言了,唯有路易斯瞪了我一眼,呛道:“其实和你也脱不了干系,沙菲克小姐!你的那只猫,当时就端正蹲在血淋淋的案发现场,背脊挺得和人一般板直,眼睛盯着受害者看呢!”
这话就说的我是真愣了,因为我那只猫——在我和阿尔伯特离开伦敦前,蓝英短变回了矮脚凳乖乖蹲在我床边。
我问路易斯,“怎么就确定是我的那只猫?你认得出她?”
路易斯向我投来一个你这问的是什么问题的眼神,开口说猫的花纹如同人的身份标识,他记得清清楚楚我那只蓝短的花纹,况且尾巴尖还有一簇区别于蓝毛的黑毛,不要太好认。
路易斯还说,那猫一直跟着他们,在外面比在家里安生许多,只是在国王十字车站下车后便再没见到了。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
弟弟这话没说完,就被我扑过来抱了抱,末尾两个词卡在喉咙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条件反射就要把我推开。
我说:“谢谢路易斯这么关注我的事。”
然后不等弟弟抗拒的手推过来便放开了。他也长的高,人也结实,抱起来丁点都不软乎,我心里遗憾,还是惦记十来岁的小少年。
我松了手就退身走,感激路易斯告诉我关于猫的消息,跑出门时十分干脆。
其余人都对我突然的行为有些反应不过来。
威廉瞳孔缩了缩,抿唇不语。路易斯有点手足无措,脸红着,又咬牙又切齿,看起来像是想找条地板缝钻进去。
阿尔伯特的注意力直接被我扯走,他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柏蒂!”
出口后却像是充满阻拦意味的喝止。
我充耳不闻,快步踱出门外,连头也没回。
之前没有雨也没有雾月光很明亮的夜里,我也曾观览过这里的国王十字车站。可惜的是,我并没有在第九与第十站台之间,找到9??站台。
然而我也没有在车站里找到一根猫毛,无论是蓝毛、黑毛还是其他颜色的毛。
国王十字车站内,来来往往的人流在这里穿行,与港湾渡口一般,是一个不断交汇与交换的过程。我猜想是我动作再快也赶不及她来时的那一趟,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说不遗憾是假的,我还是回到了莫里亚蒂家,坐在温室的藤椅上晃了一下又一下,情绪低落。
按时照顾花草的弗雷德进来看见我,吃了一惊:“沙菲克小姐?”
“听说您去车站找猫了……”少年目光扫过我空荡荡的怀里和我难过的脸,沉默了好几秒,“没找到吗?”
我侧头看到他的表情,像是想安慰又不知从哪里开始,少年有些无措。
便扬起嘴角露出了笑容,用安抚的声音说没事。
弗雷德张了张嘴,感觉此刻说什么都不太合适,我又催促他做自己的事就好,他只得一边担心一边给花除草,还分出神来观察我的情况,没多久就发现我靠在藤椅上睡着了。
黑发少年在旁边局促的站了一小会儿,打定主意后转身快步离开温室。
在大门前碰到莫兰上校,就把这事告诉了他。
莫兰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
然后说:“好!”
弗雷德:“……?”好什么??
他眼看着莫兰上校扭头就把这事告诉了阿尔伯特。
这位伯爵大人抬起脸眯眼笑着,也是高深莫测的神情。
接着阿尔伯特就往温室走去了。
弗雷德觉得他还是不要再过问了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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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在车站里找到猫猫,我失落,但也不很忧郁,因为我相信我们的灵魂终究会汇聚于同一条河流之中。过往逝去的人们,都会去的那个地方。
在温室的藤椅上睡着后,醒来就又在自己的卧室里了。有过前次在书房的经验,我就不去问他们中的谁是怎么把我搬回房间这种事了。
反正一个个的都避之不及。小鹰叹气.jpg
阿尔伯特听说了我没找到猫的事,在我醒后躲在厨房里煮可可时突然出现。
他说话有点唉声叹气的,替我担心我那猫。
我扭头看他的脸,沉默两三秒后,觉得可能沉默不了,便说:“你还是笑吧,叹气好怪。”
笑的时候起码脸不会显得僵硬,以至于让真诚的礼貌问候都变得虚情假意。
说完我就转身去拿杯子装煮好的热可可,回身见他绷紧了唇线,一张沉静的脸不笑不恼,没什么表情,也不说话。
他就这么盯着我看,绿眼睛幽幽的,让我莫名想到了禁林里的犬类。
我眨了眨眼,“……你也要喝可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