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问我还边指挥着方糖排着队一个个往煮好的可可里面跳。
印象里隐约记得这人就没在我眼前喝过甜品。我猜他应该会拒绝。
结果阿尔伯特开口就是:“好的,麻烦柏蒂了。”
我:“……”
几颗慢悠悠排着队方糖忽然受了惊似的直线坠落,溅起几滴热可可散落在台面。
阿尔伯特看到这一幕,缓缓眨了下眼睛。
“……”
我向梅林发誓我看到他笑了!!
将热可可倒进杯子里,我向阿尔伯特展示了空到底的小锅,很严肃地对他说:“我只煮了一杯。”
阿尔伯特的目光从锅移到我的脸,他忽然笑了,挺真情流露的那种,仿佛忍俊不禁。他笑得身体侧倾靠在厨房门旁,笑得低了头眯了眼,然后才对我说:“不用了,柏蒂……我喝红茶就好。”
我看着他笑,幽幽开口:“你是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吗?”话里有郁闷和不解。
阿尔伯特笑而不语,却动身作势要去拿茶叶泡茶。我扭动手腕,魔杖一挥,储物柜的门自动打开,茶叶罐的盖也打开,冒着淡淡茶香的茶叶排着队落到干净的瓷壶里,滚烫热水蒸出水汽,让它们自己泡自己。
他静静看我肆意指使着魔力,除去过程,用魔法和人亲手泡出来的红茶,味道似乎也没多少不同。
一分钟紧急泡好的红茶隐隐漫出了香气,魔杖尖轻点过,指挥茶壶茶杯什么的平平稳稳蹲到茶盘上,然后我回头,发现热可可的杯子被他端了走。
阿尔伯特还是动身去拿来托盘,把我的热可可放了上去。
我摸不准他想做什么,只好端起红茶跟上去。
最后我和他坐在了书房角落里,烛火昏黄,窗外夜色也不大好,仿佛又要下雨。
我的热可可和他的热红茶都放置桌上。阿尔伯特还顾念到我睡前没吃晚饭,端来了一盘点心。据说是莫兰先生前几天出差印度带回来的当地特产。
他说:“就当是下午茶。”
我看了看墙上报时凌晨三点四十五分的钟。
“阿尔,你也终于会开玩笑了?”
他给了我出乎意料的回答。他说是。
我用惊奇的眼神看他。
之后我和他都没有再说话,一言不发地进食。但可能是不甘于沉默,我吃点心的速度慢下来时,阿尔伯特开口:“柏蒂。”
他用柔软的声线呼唤我,像某种讯号:“跟我讲讲你们那个世界吧。”
我好奇问:“这是撒娇吗?”
他生硬地纠正:“是请求。”
区别也不大。我抿唇,“怎么就突然感兴趣啦?”看一眼窗外的夜色后恍然:“是想听睡前故事?”
阿尔伯特不和我辩驳,回答仍显生硬:“……您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反应一点也不可爱。
突然要我讲巫师的故事,但一时间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我思考了一下,便问他想知道什么。
阿尔伯特略微思索,提出一个问题:巫师世界是一个国度吗?
我摇头,告诉他巫师们和麻瓜们一样出身各自的国家,各国也设有魔法部管理限制巫师们的行为准则,并保护巫师界不暴露在麻瓜面前,但并不如同一个国家般是个dú • lì世界,我们与麻瓜的联系其实比想象中要深的多。
他听的认真,在我讲完时便开口提出下一个问题,我脑袋就没停止过运转,不断回忆。我把我所知道的尽量以简单易懂的方式告诉他,如此来回一刻多钟后,我突然意识到阿尔伯特并不像是想听故事,这个问答模式更像一种审问。
于是我停了下来,用疑惑和审视的视线看着他。
阿尔伯特问:“怎么了?”
我说:“我怀疑你了解的这么清楚,是想入侵巫师界。”
阿尔伯特:“……”
他突然看着我的眼睛。
“我是想了解你,柏蒂。”他对我说,“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能养育出你这样的存在。”
“人只有在试图触碰某人的心时才会想要了解她。”我眨了眨眼睛,“无论巫师或麻瓜,在这一点上大家都是共通的。”
“你想知道与我有关的事,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秘密。我喜欢天文课,不擅长占卜,讨厌交通工具、摄魂怪和老鼠。我难过会哭,不开心会消沉,烦躁堆积到一定程度时会发脾气,高兴时也会又蹦又跳……我的双亲过世后,我在圣芒戈的五楼住了十二年——又或许是十三年。当我离开后,我的守护神咒再不能凝聚成清晰的影子。我养过一只宠物,后来它死了。我就再也没有养过宠物。我有许多书,也看过许多书,我总能拿O,除了飞行课……后来我把这些书都送给了我的侄女。我喜欢看星星,但伦敦总是下雨……”
我感慨世界并不让人常常都能称心如意的,它有多温柔就有多残忍,像玫瑰和它的刺。
这次他没有提问题了,放任我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但刚开始我还在讲自己相关的事,接着很快就讲到了隔壁院的傻狮追爱和我那傻狗表弟,一段校史和《诗翁彼豆故事集》。
在他感到厌烦并打断我之前,我就先因为讲太多话而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了下来。
可可喝完了,但我渴的厉害,我只好喝掉了阿尔伯特的红茶。等他意识到想阻止时,已经晚了。等我意识到自己是个巫师还能来个清水如泉时,也已经晚了。
阿尔伯特:“……”
我:“……”
面面相觑,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这场凌晨时分的“下午茶”就这样不声不响的猝然结束掉了。
他把我送回三楼,站在房间门前和我道晚安。我想跟他说我不是故意的,结果他察觉到了,立刻转身就走,脚步飞快。
我:呜呜要被怀疑到底是不是个巫师了??????????
*
后来阿尔伯特连着有两三天没怎么和我说话,我到温室里找弗雷德,结果不知怎么的,连这个少年也有点对我避之不及的样子,原本友好的交流突然就少了许多。
我坐在藤椅上,心情郁闷,纠结,实在想不开,不理解。
但很快阿尔伯特就来主动找我说话了,时间是下午。落日的余晖透过温室的玻璃,将满室的玫瑰都染了一层柔和温暖的色调。
他就在这样暖橘色的光影里走来,满身的冷漠和棱角都被悄然掩盖。
阿尔伯特拿了东西给我,放在藤椅上,沉甸甸的。
我根据包裹方正的形状和不轻的重量猜出这是充满了知识和智慧的载体——一摞书,不由得抬头诧异地看着他。
“先前说好的,天文学书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