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渡把玩着她耳边的一丝绒毛卷发,回答:“是。”
韩锦书两道细眉微拧起,绞尽脑汁,试图回想起更多更具体的细节,可是想不起来。她只好又问:“是什么图片?我没有印象了。”
言渡说:“准确的说,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
“对。”
韩锦书心生狐疑:“什么照片?”
言渡睨着她写满困惑的妩媚小脸,漫不经心地回答:“我的白月光。”
轻描淡写五个字,落地有声。言渡说完,整个卧室的空间便陷入一阵安静。
韩锦书也定定望着言渡。
他口中“白月光”这个词,唤醒了少部分她因断片而丢失的记忆。她记起了昨夜的照片,也记起了那串写在照片背后的手写体英文。
白月光这件事,是俞沁从言渡同学丹尼尔口中偶然得知。
经过昨晚,韩锦书已经亲自证实,确有其事。
言渡的确有个心底深处的白月光,的确将白月光的照片保存多年,甚至的确也在照片背后,写下了白月光的名字。
只可惜,不知是丹尼尔眼神不太好,还是言渡笔迹太潦草,他手写的字母“u”,被老同学看成了“a”。
诸多巧合使然,导致韩锦书把当初的艳星陈晴莎,当做了言渡的旧爱。
原来这所有,不过一场乌龙。
可是……
Qingshu?
想起那个正确的英译汉语名,韩锦书盯着言渡深不见底的眸,眯了眯眼睛。
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对望。
秋日的晨,阳光熹微,他和她相拥着从同一张床上醒来,深情款款,气氛到位。这场景,非常适合接吻,或者发生点儿别的什么事。
对望到第五秒时,言渡贴韩锦书更近,低声道:“情书,现在你明白了么?”
韩锦书继续定定看着他,不说话。
言渡眼皮微垂,看向她红艳艳的唇,心念一动,就又想吻她。
然而,在双唇相触的前一秒,他怀里的小姑娘猛然一跃而起,摁住他,抄起旁边的抱枕就死死捂在他脑袋上,外加一声娇滴滴的恶龙咆哮。
“言渡,你个狗东西!”
言渡:“……”
言渡:???
言渡着实没料到,韩锦书会忽然来这出。他没反应过来,僵着身子被她用抱枕摁着头,一时忘记做出反应。
上方的姑娘还在气呼呼地念叨,对着他怒斥:“这两年你一直叫我情书,原来是因为你家白月光是这个名字?”
韩锦书真是气个半死。
当然明白了。还能不明白?这都是什么狗血剧情。搞半天,她人间清醒英明一世,最后居然沦落成了这个狗男人怀念白月光的替身?
蛤?!
那边厢。
听完韩锦书的话,言渡无语。
他鼻子和半张脸全都陷进抱枕的棉花里,静默了大概十秒钟,才淡淡地说:“枕头拿开。”
韩锦书捂得更紧,才不听他的。
言渡的声音再次从枕头下传出,闷闷的,语气非常、非常冷静:“你主动放开我,我们就好好谈一谈。我自己挣脱出来,我今天就把你操进医院。不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韩锦书:“……”
韩锦书脸瞬间红透,举起枕头在他身上怒捶两下,才把枕头丢开。委屈死了:“下流,无耻,渣男!”
骂完,非但没觉得解气,还越想越难过。
韩锦书咬住嘴唇,鼻子一阵发酸,转过身子低下头,把脸捂住。逼迫自己不许哭,不许这么没出息。
背后一阵窸窣响动,韩锦书听出是言渡起身下床的动静。
然后便是沉沉稳稳的脚步声,从卧室里离去。
韩锦书:“……”
日了。狗男人居然不来哄她,居然就这么拽不拉几地走了?!
韩锦书不可置信,怔怔地抬起脑袋,呆愣数秒后,她眼睛里盈满的泪珠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呜呜哭出声。
下一瞬,她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拿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睛,抓起手机,满脸是泪地给俞沁发消息。
画皮小能手:你上次找的离婚律师,快点推给我。
那头的俞沁没回信,估计是还没起床。
韩锦书哭得眼泪鼻涕糊作一团。她坐在床边,懒得擦,只顾着发泄似的疯狂敲字,把触屏键按得哐哐直响:
这日子我不过了!我要离婚,明天就离!不对,今天就离!!臭流氓死渣男!我再也不想看到言渡了!!!
输入完,重重点击“发送键”。
就在这时,低垂的视线里映入一双格外修长的大长腿。肤色冷白冷白,大腿结实,小腿肚线条很性.感的那种。
韩锦书顿了下,吸吸鼻子,脑袋转到一旁,不看他不理他。
言渡很平静:“韩锦书,有时候我在想。我怎么就偏偏栽在你这么个小傻蛋子手里。”
韩锦书:……很好。不哄不安慰也就算了,还人身攻击。
韩锦书从床头柜上扯了张纸巾出来,用力擤鼻子,然后把包住鼻涕的纸丢进垃圾桶,说道:“拿我当替身这件事,你自己说怎么补偿我吧。”
韩锦书想象中自己说这句话的语气,高贵冷艳,咄咄逼人。
但实际上,言渡听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娇媚里夹杂浓浓哭腔,柔柔弱弱,像只被抢走了小鱼干的小猫。
他拿她没办法,须臾,无奈地叹了口气,伸出手,把眼泪哗哗的小姑娘轻柔裹进怀里。
韩锦书泪蒙蒙的,刚想推开他不许他抱,一张照片便递到了她眼皮底下。
韩锦书看了眼。
是那张白月光照片的背面,有他亲笔写下的“Qingshu”字样。底色略微泛黄,笔迹稍稍斑驳,显然已很有些年头。
韩锦书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动动嘴唇正要说话,又看见,言渡修长的指微微一动,把照片翻了个面,朝向她。
韩锦书眨了眨眼哭红的大眼睛。然后,呆若木鸡。
这张白月光照片的正面,竟然是十八岁时穿校服、扎马尾,花样年华艳若桃李的……
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