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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Chapter 56(3 / 4)

泰安监狱的监狱医生姓罗,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平时喜欢地理学,在医务室里也摆了个精致漂亮的地球仪。来他这儿看病的都是些重刑犯,这里头的日子枯燥没盼头,罗医生想着,犯人们偶尔能看上两眼地球仪,也能精神自由个三分钟。

吴曼佳一路风风火火。她冲进狱医务室时,差点儿把罗医生那个用心良苦的地球仪给撞翻。

“哎哟,你慢点儿跑。”

看着这个身穿食堂工作服的年轻女孩儿,罗医生直皱眉,两手揣在白大褂的兜里,上下打量她一眼,“跑这么急,哪里不舒服啊?”

吴曼佳双颊发热,拘谨地站原地,嗫嚅:“我……我没有,哪里,不舒服。”

罗医生这下子更不明白了:“没有哪儿不舒服,那你上医务室干什么?”

吴曼佳脑袋埋进胸口。

刚才听见向怀远受伤的消息,脑子一热就冲过来了。到了这儿才惊觉,她简直跟个二傻子一样。

罗医生看她半天不做声,催促道:“耳朵不好使吗?问你来干什么。”

吴曼佳深呼吸,鼓起勇气挤出三个字:“我找人。”

罗医生:“找谁?”

吴曼佳牙齿快把嘴唇咬出血,又不说话了。

罗医生无语。医者仁心,可对着这么个姑娘,问三句答一句,唯一答的一句声音还小得几乎听不见,再好的耐性也快耗精光。

罗医生眉头越皱越紧,已经想出声赶人。就在这时,一门之隔的里屋却传出来一道嗓音,低沉磁性,很随意地应道:“她应该是找我。”

吴曼佳:“……”

吴曼佳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罗医生有点惊讶,回道:“向队,这女孩儿是你朋友?”

里头应:“对。”

罗医生闻言,便不再多问,朝吴曼佳随意摆了下手,说:“向队在里屋休息,我刚给他包扎好伤口。进吧。”

吴曼佳忽然紧张得厉害。她在原地踟蹰了下,朝罗医生挤出句谢谢,然后才迈开步子,忐忑不安地走进那扇门。

医务室的里屋陈设很简单,两张白色的病床,两个输液支架,一张桌子一个柜子,已经是全部。

此时,在靠外侧的那张病床上,坐着一道高高大大的人影。

伤在肩膀偏下位置,绷带只能从胸口绕过。男人穿了一条扎着腰带的警服长裤,上身赤.裸,肩膀宽阔,裸露出的皮肤呈现出均匀漂亮的小麦色,胸肌腹肌全都强壮而精悍。

看见他,吴曼佳心跳猛地漏掉好几拍,脸燥得发烫,有点后悔这次的冲动行事了。

向怀远目光落在她身上。他很自然,问她:“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受伤。我来看……看看你。”吴曼佳小声说。

向怀远:“你很担心我?”

吴曼佳脸红如火,以至于左脸上的那块陈旧伤痕,都烫得有些发痒。她双手无意识地绞紧衣服下摆,声音很小,蚊子叫似的:“是的。”

“谢了。”向怀远说,“随便坐。”

吴曼佳看了眼整个屋子,没有椅子也没有板凳。她只能走向他对面那张病床。

工作服常年只在后厨穿,又是油烟又是污渍,脏兮兮的,怕自己弄脏这张床,她其实没有坐实,只是虚虚靠了下床的边沿。目光小心翼翼,看向那个赤着上身,胸前缠绷带的男人。

然后,就开始看着他发呆。

向怀远对她说了句什么。

吴曼佳脑子空白,定定望着他,没有回答。

向怀远见状,抬起一只手,在她眼前挥舞两下。

吴曼佳回魂,顿时窘得再次垂下头。

向怀远淡淡地说:“你刚才发什么呆呢。”

吴曼佳用力咬紧发音,好认真地说:“你,好看。”

听见这话,向怀远被这呆呆的姑娘搞得有点哭笑不得。他扬扬眉,看她的眼神浮起几丝兴味,片刻,说:“我今天值夜班,所以没去找你。”

吴曼佳反应了半秒,点点头:“哦。这样。”

向怀远:“你呢,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家?”

“我也……加班。”说完这个,这小姑娘似是忽然想起什么,瞪大了眼睛惊呼一声:“啊,陈姐!向警官,你、你没事就好。我回去……加班,做土豆饼。”

向怀远动了动唇。可没等说话,女孩儿纤细瘦弱的身影已经一溜烟跑了出去。

紧接着,外头乒乓一阵响,她不知又绊倒了什么,老罗一通埋怨,而她窘迫磕巴地道歉。

向怀远听着那些动静,忽然笑了下。

**

次日韩锦书醒来,一睁开眼,便倒吸进去口凉气——太阳穴突突跳着,每跳一下都抽疼一下,典型的宿醉型头疼。

她皱起眉,抬手揉揉脑袋,呲牙咧嘴准备坐起来。刚有动作,便感觉到腰上横着个什么东西,将她紧紧固定住,压得她无法动弹。

韩锦书掀开被子,粗略扫了眼,发现环住她的,是条男人的手臂。

她:?

她先是一惊,心想:莫非自己昨晚酒后乱性,和哪个男同学做出了出格的事?

惊完,惶恐地抬眸看四周,然后便长长吐出一口气:房间的家具布置很熟悉,扶光公馆主卧。

就在这时,背后的人也醒了过来。他长臂收拢把她抱得更紧,闭着眼,在她耳后轻轻吻了吻,哑声道:“饿不饿?鲜虾面在冰箱里,要吃我去给你热一下。”

韩锦书在被窝里转个身。

言渡面朝她,侧卧在她旁边的枕头上。他明显还没有睡醒,闭着眼,冷冽的眉宇之间隐隐流露出一丝疲态。

韩锦书盯着言渡乌黑浓密的长睫毛,有点窘迫。她把半张脸都躲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啊眨,小声问道:“昨天晚上……我好像又喝醉了?”

言渡懒得睁眼,循着她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她的唇,贴过去亲亲。腔调慵懒又性.感:“对啊。”

果……然。

前一天同学会,有个老同学带了好几瓶红酒,说是法国哪个大酒庄今年隆重推出的新品。韩锦书本来没打算喝酒,可听老同学吹得天花乱坠,她馋虫大动,没忍住,最后还是喝了。

韩锦书想起自己上次醉酒的壮举,很惶恐,连忙继续追问:“我没有又吐你身上和车上吧?”

言渡说:“没有。”

“幸好。”韩锦书抬手抚了下心口,又说:“我也没有做出跳裸舞这种行为吧?”

言渡说:“没有。”

韩锦书一阵欣喜:“看来我酒品变好了欸。”

言渡嗤笑了声,终于撩开眼皮懒洋洋地看向她。他挑了下眉,手指捏住她的脸蛋:“昨天晚上的所有事,你全部都不记得了?”

韩锦书闻言,认真回想起来。

喝多之后断片,是正常现象,但完完全全毫无印象,倒也不至于。关于昨晚,韩锦书脑海中其实还残存着某些画面,零散破碎,无法串联。

她头又痛起来,攥起拳头怼了下太阳穴,忽的,一张花花绿绿的模糊图片,从那些零碎片段中跳脱出来。

浮现在韩锦书眼前。

韩锦书一拍手。是了,图片。

韩锦书睁大眼睛望向言渡,迟疑地说:“我隐约记得,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拿了一张图片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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