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一如既往的和煦。
迟未烋没接话,目光落在对方掌间仍亮着通话界面、传来一声声捎着疑惑轻唤的手机上。
下一秒,蒋延扬手把电话掐了。
“我刚签的一个歌手。”
一句话解释完,蒋延俯身,帮迟未烋掖被角:“韩医生刚走,他说你这就是典型的低血糖。我不在家的时候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嗯?”
迟未烋还是没应声,视线转向对方绷紧的肩线。
可蒋延的嗓音却愈加温柔。
“我刚才把你吓到了吧?抱歉,但我进门时你和何榷的姿势实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毕竟你们之前……”
“是他把我摁过去的。”
迟未烋的嗓子完全是哑的。
这个人的铺垫和那个话题,他今天都不想听。
而蒋延这时已经开始帮迟未烋打理凌乱的额发了。
他的动作也很轻柔:“你应该知道何榷这次回国是为你而来的吧?”
对方冰凉的指腹划过脸侧,迟未烋不由地一下战栗。
“……我不知道。”
“真的吗?”蒋延俯视着他,眼神不辨明暗。
迟未烋被他盯得心里直发毛。
而蒋延却在半分钟后“扑哧”一下笑了出来:“行了,知道你没骗我。”
“我这是说了什么唬人的话,看你脸都白了。”捏捏山根,他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说说吧,什么时候发现我在你背后吃人的?”
迟未烋望着他:“刚才。”
蒋延笑而不语,眸中这才捎上几分真实的笑意。
迟未烋注意他绷紧的肩线也松了下来。
“乖。”蒋延还是爱揉他的头,“未烋,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迟未烋愣住了。
这是蒋延第一次这么叫他。
“……什么?”
迟未烋的声音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软下去。
一物降一物,他又败了。
“不管何榷对你说过什么,都不要信,好么?”
不动声色地侧坐到床沿,蒋延眼中的温柔几乎要化成水溢出来。
“他是个疯子,我们都知道的。只要你答应,我会帮你惩罚他……”
*
如果蒋延想,他就做到在靠近一个什么人时像猎豹一样悄无声息。
等迟未烋彻底从恍惚中缓过神、觉出不对劲,对方的呼吸已然坠到颈侧——
他立马把手臂横在了两人中间。
“你在家里装监控了?!”
迟未烋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眼前人的突然抵抗似是让蒋延很不满,他的眉皱了一下:“我装监控做什么?”
“那你怎么——”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猜猜不就知道了吗?”
……也对。
迟未烋在心底自嘲般笑了声。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敏……
迟未烋的思路被从手背上传来的一片温热打断了。
他愣愣地低头,望见蒋延抿了下唇。
旋即只听这人轻笑道“怎么好像你这里也挺甜的”。
迟未烋的头皮霎时“轰”的一下全炸开了。
……
蒋延的这个吻比以往都要深。
迟未烋还是不会回应。
可他想再要一点时间——
在信任完全消磨前;在最后一点尊严被撕碎前;
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快要无力痊愈前。
他想再好好感受一下这个人。
27岁。
快了……
*
蒋延的新专辑又爆了。
意料之中。
蒋延的歌90%都是自己作词作曲,而且涉猎风格极广,这是迟未烋最佩服他的一个地方。
千万应援、金曲霸榜、影视合约……
毫不夸张的说,蒋延只用短短三年,就已经站到了大部分人要用一生去攀登的紫禁之巅。
身世只是跳板。
——这个人还是有才。
随着蒋延在休整后进入宣传期,作为助理的迟未烋也跟着忙碌起来。
在要飞去南城开启巡演首站的前一天,在家收拾两人行李的迟未烋接到了蒋延的另一个助理夏扬从工作室打来的电话,问他有没有在客厅看到一台银色的电脑。
“迟老师实在是抱歉,打扰您了。”
夏扬是跟了蒋氏娱乐帝国的缔造者蒋旭华很多年的老管家的儿子,也是极少数知道迟未烋身份的人之一。
“那台电脑里有我们马上要用的音频和资料,延哥说可能被他昨天带回去了,您现在方便找一下吗?”
夏扬的声音听起来很不好意思。
迟未烋一眼就在茶几上看到了那台电脑。
“我找到了。”他合上收好的行李箱,“稍等,我这就送过来。”
“好的……”
“不必了。”
这时,蒋延略显不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一台电脑而已,至于让人特地跑一趟吗?未烋,你别来,我派人过去拿。”
夏扬大概是又被要求开了个外放。
不自觉地牵起唇角,迟未烋呵道:“没关系的,十分钟车程,不麻烦。”
蒋延一啧,半晌说了声“随你吧”。
*
蒋延的工作室在环球大厦的15到20层,迟未烋用对方留在家的胸卡很顺利地过了门禁。
夏扬当时正忙得脚不沾地,只来得及跟迟未烋匆匆打了声招呼,告诉他蒋延在最顶层,便又漂移似的跑开了。
20层是蒋延的私人休息室。
那里只有蒋延有权限,别的任何人想进都要敲门。
上楼,在休息室的门前站定,迟未烋抬手——
与此同时,一声带着哭腔的哀求从门内传来。
“延哥,不要……我错了……”
迟未烋的动作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