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何榷说,“但成人总得有点仪式感吧。”
迟未烋偏头想了想。
昨天,蒋延送了自己三句话——
“新年快乐”、“生日快乐”和“成人快乐”。
而他却只还了一句“谢谢”。
是不妥……
于是,迟未烋问他,那我该送什么呢?
何榷笑着说,我看你什么也没有,不如就把自己送给他吧。
迟未烋当时没听懂。
何榷便说,那你看好了,我来演示下。
*
何榷吻了迟未烋的唇。
当对方大笑着偏开头,转身说“你养的这个小门童真有意思”时,他才发现蒋延就站在自己面前的那片风雪里。
迟未烋的脑子一下子全空了。
……
雪还在下。
众生默然。
可他却在风里听到了雷鸣。
*
望着何榷起身,迟未烋只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说的是真的吗?”
何榷步步逼近:“你可以给蒋延打个电话。”
迟未烋没应声,面无表情地把手放上皮带。
“……你做什么?”
何榷反而怔住了。
“你不是要来吗?”迟未烋淡淡道,“我配合你。”
瞪了他能有十秒,何榷才咬牙骂了声“艹”,几步上前一下把他掀翻在床。
“只要能保他,你就什么都能做,是吧?蒋延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mí • hún药,能让你tā • mā • de这么死心塌地?!”
“……”
迟未烋两眼空空地望着天花板,忽然听到了同当年一般撼天动地的雷鸣。
他从不需要别人催眠,就能自己醉在雨中雪里。
“知道蒋延为什么从来不睡别人吗?”
眸底的讥讽几欲溢出,何榷一把扯下他的外套。
迟未烋静静地看着这个俨然发了疯的人又去撕他的衬衣。
“因为他怕会在别人身上留下自己的东西!这世上最恶心的就是甩不掉的垃圾……蒋延就是这样一个人!”
何榷的嗓子吼哑了。
“迟未烋,你还不懂吗?就算你做得再多,在蒋家人眼里也他妈不过是条忠诚的看门狗!这世界上根本没人爱你!”
“他这么对你,你凭什么要留在他身边!凭什么要拒绝我?!凭什——”
“滚开。”
字正腔圆的一句。
何榷的声音戛然而止。
迟未烋没低头,却知道一定有一个人正站在不远处那道白亮的灯光中。
……就像站在雪里。
“就凭他是我养大的。”
“你算个屁。”
*
“答应你的是老头,不是我。”
蒋延的每个字都冷得仿佛出声即凝,目光亦如冰。
“姓何的,我给你三秒钟,滚出去。”
何榷:“……”
迟未烋竟然从这个人的眼中捕捉到了刹那笑意。
蒋延:“三——”
“不换了?”
何榷打断他。
“不换。”
“行呗。”
一脸坦然加载完毕,何榷翻身下床。
“喏,人还你。”
他甚至还想附身帮迟未烋去拉被扯开的衣襟。
“啪——”
蒋延过来一把拍开了他的手。
……
后来两人又说了什么,迟未烋没听清。
他只知道蒋延在何榷转身的一刹就用被子包住自己,然后一直凑在他耳边说“对不起”。
迟未烋最终没能把那个字说得跟别人一样掷地有声。
……但至少他说出来了。
尾音微颤——
“滚。”
*
蒋延是想发火的。
迟未烋看出来了。
他几乎是望着着对方颈间的青筋暴起又偃息。
“我去楼下找过你,蒋琮说你上来了。”
蒋延的声音很轻。
他想抱迟未烋,却又在即将触上被子的一瞬如被烫到般缩回手臂。
“是我来晚了,对不起……”
“蒋延。”
迟未烋唤。
“嗯,我在呢。”
蒋延立马又凑近。
“我不干净了。”
“何榷不是没碰你吗?”
“……”
“没事的。”只听蒋延柔声道,“我养的,不管怎样我都要你。”
“是吗……”
迟未烋轻喃。
恍如梦呢。
*
蒋延说——
“你知道的,老头儿有病。”
“公司的事我会解决,就算拼个两败俱伤,我也绝不会拿你去赌输赢。”
“何榷胡诌成性,但我不会骗你。”
……
蒋延一共抬过五次手。
迟未烋数好的。
始终念着不弃的人怀抱从不落定。
他矛盾得就像自己——
坚不可摧时,眼里的光留不住;遍体鳞伤时,心尖的血淌不停;
哪怕明知对方要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他还是会说“好啊,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