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国志中午休息时找工友打听买棉絮的事,刘秀则跑到供销社先看了一圈,没有最近棉絮到货的消息,她又熟门熟路地往纺织厂家属楼那边去。
供销社的布料要布票,布票又是比较难攒的票,像沈家几口人过年做衣服就很难买到足尺的布料。纺织厂这边的话每月都有瑕疵布,经过一轮后流传到家属楼这边,都是以亲戚的名义在换。
刘秀在这边就认识个王姐,之前来找她过几回布料。这会找到王姐住的那栋楼,站在楼下往上喊:“王姐你在家吗?”
见楼上窗户探出人头来,她笑着说:“我是王姐的表妹,过来给她送东西的。”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包裹,鼓鼓的但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东西。那探出的人头才缩回屋里去。
“我在的,你直接上来吧。”四楼的王姐在窗户喊着。
“哎好。”刘秀应了声,顺着楼道上四楼,在门口一番表姐表妹的问好后进屋合上门后,她也就直奔主题:“王姐,最近有棉絮不?我这就等着给下乡的闺女打床棉被呢。”
无奈王姐摇摇头:“这棉絮难弄,我这边暂时也没有,倒是有两匹颜色不错的瑕疵布,你要不要看看?”
刘秀失望,感叹这位王姐会做生意,哪怕没有买布的心思,也还是点头说先看看。这两匹布确实不错,有一匹是桃红色的衬肤色,给珍珍做件新衣服倒是不错。
她算了下能用的钱,珍珍前阵子刚买了件成衣,还是算了。于是客气摇头说:“王姐不好意思啊,这两匹布料不太合适,等下次有合适的再找您哈。”
王姐生意不成也不生气,只笑着说:“不碍事的,那棉絮我也帮你留意着哈。”她会说话,棉絮这玩意不愁卖,不存在什么留着不留着。
刘秀听完笑着谢道:“哎好,那就多谢王姐了。”
走到门口又是一番表姐表妹有空常来见的对话,刘秀这才下楼,她又往另外一个地方去。
七拐八拐进一条小巷,刘秀沉默走着也不和人打交道,眼神四处转着。三两人挎着篮子在那说话。有些人竹篮子上盖着条布,又巧妙地露出点缝隙,刚好可以看到里头的东西。
心动的自然会搭上去问。
刘秀从外往里走转了一圈都没看到想要的,失望往回走时却是在一个中年穿着土灰色上衣的男子那瞥到了一抹白,她内心一动上去问。
果然是棉絮!
“你这个多少钱一斤,还有多的不?”刘秀拉住对方的竹篮子问。
中年男子看了眼周围才说:“篮子里有两斤半,你要多的话家里还有两斤半。”说完报了个数。
价钱比供销社那边高,但比想象中要便宜,刘秀当即点头要了。付了钱后把对方的竹篮子拿到手里,又约好到另外一条巷子里等。
这种地方多待一秒都是危险,运气不好可就玩完了。而且棉絮这玩意稀罕,就怕回头被别的顾客看上了给高价钱,对方就不卖给她了。
走到另外一条巷子等的时候,刘秀忍不住在想还挺神奇的。
你说棉絮难买吧,她刚出来绕这第一天就买到了,虽然不是六斤就五斤;你说红糖难买吧,她去供销社一次就买到了整整一斤。这两样的价钱都比预期的要便宜。
这些都是要给冬雅买的,这么说来冬雅运气还挺好,连带着她运气也好。要是买不到的话,她也不敢说自己会有耐心逛多几次,可能就这么算了。
办这些事情顺心,刘秀也高兴。
包裹里放着五斤的棉絮,刘秀回家放好,吃个午饭休息会又去厂里上班。晚上沈国志知道还挺惊讶,第一天就买到了整整五斤,他说:“我也交代了老陈帮忙打听了。”
“行,还差一斤,咱看看能不能买到。”刘秀点头说,她也打算过几天再去逛逛。
无奈棉絮在冬天太过紧俏,卖的实在是少。不仅供销社里正经卖的一到货就瞬间抢空,那些有可能买到的地方到处逛都没有,就连沈国志让工友打听也没个消息。
刘秀干脆拍板子决定:“五斤六斤差不了多少,我在家里找到床旧被单,干脆打成被子再寄过去吧。”
沈国志表示同意,他觉得五斤不算少了,他盖的棉被也才四斤重。
很快棉被打好,抱着就舒服暖呼呼的。
沈珍雅摸着又有点心动,想说要不把之前她们用的那床寄过去,这床留下来自己用?
还没等她开口,沈子平就先开口了,家里从小宠到大的说话也直接:“爹娘,这床被子盖着好舒服啊,要不留着给我吧?冬天小床铺还挺冷的盖这个舒服。”
刘秀和沈国志听了也心疼,有点犹豫,但脑海里老是闪着一个念头:冬雅那边很冷,不把这床被子寄过去的话,说不定都没法熬过这个冬天。
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盖过那些犹豫,沈国志作为一家之主拍板子决定:“这床棉被是专门打给冬雅的,子平要的话我们回头看看,要是再买到棉絮给你打一床。”
刘秀点头附和。
沈珍雅惊讶,她知道自己要到这床棉被概率不到,怎么连子平也被拒绝了?
沈子平更是震惊,爹娘很少拒绝过他,比起二姐肯定是他更重要啊。说是下次再打一床,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如果是娘说这话,他还可以撒泼滚打,爹说这话他就不敢反驳了,直接转身离开。等晚上娘特意炒了他爱的肥肉后,沈子平又不生气了。
沈家的棉被裹成一个包裹还有一封信寄出去。而沈冬雅这边历经千辛万苦零零散散也才凑够三斤棉絮,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