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没回答爷爷的问题,眸色沉沉,望向黎棠家紧闭的门。
他问爷爷:“黎棠还是不在家吗?”
江爷爷叹息着回答:“不在,大概是跟她妈妈走了。”
跟妈妈走了?
江听瞬间皱起眉头,下颌绷紧,有些不能理解:“走了是什么意思?”
“她们不知道惹上了什么人,今天来这找了她们好几次。那人刚刚才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们母女可能是在躲他。”
听到爷爷这么说,江听想起刚才楼梯上碰到的那个中年男人,从早上开始的那种不好的预感一点一点清晰起来。
他来不及多想,快步走进自己家,用家里座机给黎棠打电话,虽然已经知道希望渺茫,可能是徒劳,但他还是想试。
或许黎棠就接了呢?
或许她不敢接别的号码打来的电话,可是她认得他家的电话号码,她看到是他家打来的,或许就接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熟悉又冰冷的声音在谋杀江听心里微乎其微的希望,他不肯放弃,再试一次。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江听不肯相信,反复拨打了好几次,给他的回复永远都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他抓着听筒,手心连着血液都冰冷起来。
“爷爷,黎阿姨的号码你有吗?”
江爷爷被江听突然一系列的动作整得有点懵,听江听这么问,忙去找自己的老人机。
“有的,有的,你等等。”
江爷爷去卧室找来手机,刚走到半途就被急切过来的江听抢走。
江听快速检索通讯录,找到黎清怡的手机号,拨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一刻,巨大的恐慌袭卷住江听整个人,手脚似乎都失去了力量,一颗心脏狠狠下沉,坠到深海一般,有些呼吸不过来。
“江听,你别着急,棠棠一定是和她妈妈避风头去了。你没看到,来找她们母女的那个人真不是东西,满嘴脏话,她们避开也是好事。也许过几天就回来了。”
江爷爷出声劝慰,却无法抚慰江听压抑空洞的心。
他担心,着急,生气,所有复杂情绪混在一块,捏着爷爷老人机的手指指节逐渐发青发白。
“江听——”
江爷爷还想再劝劝,却见江听交还老人机,转身就往门外走。
“爷爷,我出去一趟。”
江爷爷欲言又止,只得随江听去,自己站在原地叹气。
他心里也担心黎棠母女俩,也不知道到底是惹了什么人,怎么就这样不告而别了。
她们母女俩能去哪呢?
…
南城的夏夜永远没有风。
江听快步跑下楼,在路边打了一辆出租。
他的手机还在修,但是手机卡在他自己这。他直接去买了一个新手机,换上卡,寻找着通讯录里的联系人。
还好,联系人都存在卡上。
江听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给不熟的林念夏打电话,给张杨打电话,给所有黎棠熟识的同学朋友打电话,但是他们给他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个。
他们都没跟黎棠联系过。
他们也都联系不上黎棠。
黎棠走得太突然,什么都没留下,仿佛她从未在这里出现过。
马路上车水马龙,车尾灯不断在道路上闪逝,城区的热闹并没随着夏夜热意稍减。
江听无措地站在路中间,身边有小孩拿着气球跑过,有放暑假的学生结伴经过,也有售卖小玩具的小摊贩叫卖着路过,而他,却仿若定在原地一般,觉得周遭一切都是那样虚无缥缈。
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黎棠。
她穿着校服,每天早上都像睡不醒一般开门,跟等在门口的他一起去学校上课。
她会在熟悉的早餐店买两份早餐,会把他的那杯牛奶抢过来喝了,把自己吃不完的早点分给他。
她会在每次考差的时候,泪眼汪汪地看着他,求他模仿妈妈的笔迹在卷子上签名。
十几年来,他们的每一天几乎都会重叠。
就算是他在外面集训的那半年,她也会每天给他发消息,说一堆的废话。
她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是真实存在过的,怎么可能会消失呢?
她怎么可以说走就走,一个字都没留下。
她怎么可以这样——
江听不相信黎棠真的不见了,他无法去相信这个事实。
可是现在,黎棠到底在哪里——
崩溃的情绪快将江听淹没。
他曾那样信誓旦旦地说,她不见了,他会去找。但是,此时此刻,他竟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到底该去哪里寻找。
人海茫茫,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找到黎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