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鸾起身站在长公主面前,极为郑重的给长公主行了一份大礼,长拜不起。
她是真心诚意,感谢长姐多年以来对她的庇护之恩。
长公主疑惑看着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明鸾,不动声色往下瞟了一眼,殿中的奴仆纷纷低下头去。
“今日太阳真打西边出来了?”
“长姐,我是真心认错的,昨晚我一夜未眠,反思良久,从前是我年轻,不懂得母后和长姐的苦心,这些年以来肆意妄为,给长姐和父皇母后添了不少麻烦,每每想起,很是内疚,我不愿成为长姐负累,我也想为长姐出一份力。”
“你能为我出什么力?正经玩你的去吧。”
“长姐怎么小瞧人。”明鸾故作委屈,一副小女儿娇憨模样看着她。
她从小便是如此,惯会卖乖讨好,实在是她这张脸长得太好,无论做了什么错事,一见她这张脸便什么都给忘了。
长公主笑而不语。
明鸾知道,长姐这是原谅她了,她们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姊妹,没有什么隔夜仇。
她厚着脸皮坐在长姐身侧,看着面前桌案上叠放在一块的书信与书卷,“长姐最近在看什么?”
她伸手去拿,刚想展开却被长公主不动声色夺下。
“不过是封地上的一些杂事,你也看不懂。”
每位皇子公主都有各自的封地,若想知道某位皇子公主得不得宠,看她的封地富不富足便可知晓。
长公主的封地一直是所有公主皇子中最为富足辽阔的,且长公主不像其他公主,将封地的事宜扔给自己的属臣,她事事躬亲,每日忙碌不已。
“长姐,我不小了,再过几月我就要及笄了,长姐怎么还总把我当小孩看,我也想为长姐分忧。”
“是啊,再过几月你就要及笄了,及笄之后就可以嫁人了。”
“不嫁人,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陪着母后和长姐。”
“不嫁人可是会被人笑话的。”
“我是母后的女儿,谁敢笑话我?”
廊下有侍女欲言又止,一侧的陈尚仪瞧见后悄然来至廊下,低声询问:“何事?”
那侍女凑在陈尚仪耳边低声几句后便躬身退下,陈尚仪进入屋内担忧的目光看向长公主,“启禀长公主,陛下宣七公主进宫觐见。”
长公主似笑非笑看着明鸾,“又干什么坏事了?”
“我能干什么坏事,长姐放心,这次我不会让人抓住我的错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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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来传召的宫人虽然没直言所为何事,但从宫人那欲言又止的目光中她明白,估计是今日在御马场之事事发,可她从御马场到长公主府不过一两个时辰,父皇与母后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在长公主府洗漱一番后,明鸾乘车来至宫门前。
明德殿外陈公公已等候多时,远远瞧见明鸾,连忙迎了上去。
“奴见过公主。我的小祖宗,您怎么才来。”
“我从长姐那过来,陈公公,到底所谓何事?母后今日……”
“还不进来!”一声颇有威严的怒斥声从殿内传来,两人噤声。
陈公公垂首低眉领着明鸾进殿。
明德殿一直是陛下私下召见大臣,处理公务之所在,但那金漆雕龙的宝座上,时常是皇后在为其处理政务。
皇后出自将门世家,在当年还只是一位并不受宠的藩王时嫁与陛下为妃,十八年前八王之乱,各地藩王纷纷起兵时,陛下与一双儿女还在都城赴宴,九死一生回到属地后,在皇后的支持下起兵勤王。
如今朝堂之下提携的大部分朝臣是当年在属地的属臣,若非皇后当年力排众议起兵勤王,坚守城门,哪还有如今的建元盛世。
明鸾于殿中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阿鸾来了,快快免礼。”
明鸾抬头看向宝座上冲她挤眉弄眼的明帝,又看看明帝一侧肃然危坐的皇后。
陛下文弱,奈何皇后实在骁勇。
皇后每次想处置她的时候,陛下是拦不住的。
“不知父皇召见儿臣所谓何事?”
“父皇今日召你前来,确实有一件事要问你,你今日可是去了御马场?”
果然是这件事。
“回父皇的话,儿臣确实去过御马场,怎么了?”
“怎么了!”皇后厉声道:“你还问我怎么了,陆衫,你来说!”
御史台侍御史陆衫,建元十四年,科举第八名,为人刚正不阿,入翰林院,后得皇后赏识,入御史台任侍御史,上任三年,他上奏弹劾的官员有上百位,其中被他成功弹劾的官员近四十位。
前几日子陆衫上奏,参了长公主一本,称其行事放浪,处事不端,在家豢养男宠,纵容恶仆仗势欺人,有损皇室威严,明鸾找了个机会,当街狠狠抽了他几鞭子,使其颜面扫地。
这才几日,身上鞭伤只怕都还未痊愈,又来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