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翱翔或是坠机,都是有可能的。
况且她从懂事起就一直被决策,被控制,也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谋生......
利弊她都懂,所以要慎重再慎重。
其实这种“长期关系”是脆弱的,只能同甘,不能共苦。
过于沉重的话题,是不该说给情人听的。
可梁桉一放下水杯,坐直了些,神色收敛,看样子是真的在帮她考虑了。
他思忖片刻,居然对她说了声“抱歉”。
梁桉一告诉狄玥,他没做过学术,对她的‘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不甚了解,所以在这方面,不能给出权威的建议。
“我倒是尝试过看你们专业的讲课视频,跨专业太多,看了20分钟,不知所云。”
梁桉一说:“但如果你有需要,我会尽力帮助你。”
原来他还专门去看过她的专业课程么?
狄玥有点开心,语气也轻快:“你不会是个什么企业的大老板吧?家里有顶尖集体那种?”
梁桉一莞尔:“不是。”
“那你的工作是......”
狄玥有些犹豫,因为梁桉一看上去时间自由,确实有那么一点像无业游民,有时候她会觉得,他是个闲散的富二代。
梁桉一并不避讳:“作词人。”
在梁桉一家里,狄玥的确见过一架三角钢琴,也见过黑胶唱片机。甚至更早些,他帮她解围那次,车子副驾驶位上放着的,就是乐谱一类的打印纸......
可她从来没想过,他会是作词人。
“那你......很有名吧?”
梁桉一没答,半是玩笑,岔开话题:“先谈你的事,我工作的唯一目标,就是希望吃饭时不谈公事。”
梁桉一问她,肄业后有没有心仪的目标工作。
狄玥几乎脱口而出:“课外活动带领老师,或者,科学自然课老师。”
梁桉一笑了:“像是你会喜欢的工作。不过,很难想象你当老师的样子。”
“我也不能想象你是作词人啊!”
晚饭还算愉快,饭后甜点是一道柚子冰淇淋挞,狄玥挺喜欢里面清甜的果香,很快吃光了自己的。
梁桉一笑着,把他那份推到她面前。
饭后,两人并肩走出饭店。
做生意的老板们,或多或少都有些迷信。这家店明明是西餐厅,进门正对面的居然立了一座三尺高的铜身关公像,手持青龙偃月,凤眼微扬,不怒自威。
关云长身旁假山假水,水里还撒了把钢镚,不知道是得哪位风水大师指点过。
也许是刚和梁桉一聊过“作词人”,狄玥忽然想起,几年前她听过的歌词,关于风水,很犀利,令她印象颇为深刻。
以前提到歌词,只会觉得歌手唱得如何如何,并不会去想,作词人是谁。
现在仔细想想,那位作词人很狂妄嘛。
好像他在歌词里说,世界上本无风水可言,每日都有消亡,所以处处为墓场。
回去路上,狄玥把歌词的事讲给梁桉一听。
他似乎微怔,却未置一词。
车子驶入底下车库时,狄玥竟然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其实在被“禁足”的20天里,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不安过。
有时候会想,梁桉一会不会在这期间,约见了别的女孩。
也会猜测,会不会等她再次去到他家里,又会发现一些新的变化,就像那盆突然出现的红玫瑰一样。
他们相识的时间加起来,总共不过4个多月。
很难想象,梁桉一会为了这么短的情分,不去见另一位“红玫瑰”。
胡思乱想这种东西,可能不分人的。
狄玥顶着个高学历,也还是浮想联翩,揣测他是否另有佳人。
直到走进玄关,狄玥发现梁桉一家里确实多了样东西。
那是一幅画,画架立在一株散尾葵旁。
油画或者丙烯、水粉,和艺术相关的事物狄玥统统分不清楚。但画面上的图案,她倒是很熟悉。
淡红色的,形状似一尾鱼。
狄玥下意识抬手,去碰后颈上的胎记:“这画......”
“闲时画的。”
梁桉一走到她身边,撩起她散在锁骨处的发丝,触摸她的后颈,“你这‘大狱’蹲得有点久,等得无聊,想到什么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