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燃拽了拽口罩。
墓园门口就能看见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全部黑色的着装,最外围站着一圈面如冰霜的保镖。
好大的阵仗。
那些记者没有进墓园,大约是怕得罪许家人,所以景燃拉下口罩来点了根烟。
他似乎看到了燕岁,只不过距离太远,只能从身形辨认。燕岁几乎和保镖站在同一个位置了。
景燃给他回过几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说实话景燃下飞机后看见十几个未接来电,是当真心里一沉,才马不停蹄火速赶到墓园。
他一根烟抽完,那群人挨个在墓碑前磕头,最后聚在一起说了些什么,便朝着墓园门口,也就是景燃这个方向离开。
保镖们走在最前面,他们要疏散门外的记者。
景燃退了出去,那些记者们果然先后避开,退出一截路来。景燃也跟着退后,他这一身打扮相当低调,仿佛能融进树荫,没人注意到他。
他沉默地打量着走出来的人,为首的是许卿耀和许卿嫣,在媒体面前,许卿耀牵着他妹妹的手。
紧接着许家二伯、三伯、四伯,以及他们的孩子。
后面才是潘绫鹿。
潘绫鹿一出现,闪光灯立刻开始工作。
而她后面跟着的青年,自然是天选继子。景燃险些迈出步子想叫住他,忍住了。
他只是来确认一下燕岁的安危……嗯,九千多公里,来确认一下。
燕岁停下了脚步,潘绫鹿还没来得及惺惺作态擦拭眼角的泪珠,见燕岁不动了,伸手要去拉他。
燕岁避了避,“葬礼到这就结束了,我先走了。”
“你敢。”潘绫鹿压着声音,“我断了你的钱。”
“你有空的时候查一下你那张卡的余额,我没动过。”燕岁说完,抬脚便要走。
潘绫鹿见状不管不顾,提高嗓门,“燕岁!你不给你爸爸过完头七吗!你要去哪!”
女明星做泼妇,也是凄美那一挂的。
因为潘绫鹿这厢哭喊,不知是演的还是真的,一个腿软跌坐在地上,当真是个死了老公,儿子又不孝,伤心欲绝的贵妇人。
后面这一闹,前面的许卿耀看过来。他哪里能压得住这许多年的憋屈,径直指着燕岁,“要滚快滚!别他妈装腔作势的!”
许卿嫣连忙开始哭。
场面乱起来了。
燕岁无奈,他只想离开这里,于是把口罩向上拉了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地上的女人,“我姓燕,我和你们这个家没有任何关系。”
潘绫鹿眼底闪过一丝痛快,“哈!是,你还不知道吧,里面埋的其实是你亲爸!”
话音刚落,墓园门口倏然静了下来。
惊鸟飞,唰啦啦的风吹响枝桠。
许卿嫣收住哭腔。
“什么什么!”
“真的假的!”
“潘绫鹿你有什么证据吗!”
一大堆人炸了锅,记者们,许家亲属们。
许卿耀在下一个瞬间疯了,甩开许卿嫣的手,拨开中间的人,大步走到燕岁面前。
燕岁还没反应过来,他领带被许卿耀揪住,整个人被他往前一带,他意识到许卿耀下一个动作是扯他口罩。
果然,记者们举起所有带有镜头的设备,这时候也管不了什么嫡庶,潘绫鹿那句话直接扭转乾坤,盛怒之下的许卿耀恨不能扯下那张口罩后再撕了燕岁的脸。
然后燕岁的视野黑了下来。
口罩脱离脸部的刹那,一件黑色的风衣拢在他头上。
预想中许卿耀那已经扬起的拳头没有落在自己脸上,或是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他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要像小说里那样穿越了,还有些庆幸。
所以没有挣扎,他被谁搂着、护着,然后不知走了多久,被推进一辆车里。
绑架吗,该想个办法劝他撕票。
然后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行了走吧。”
风衣被拿开,他缓了片刻,双眼才聚焦。他在一辆奔驰AMG四门轿跑的后座,左边坐着景燃,驾驶室里是个不认识的人。
景燃把风衣拿开,随手丢去副驾驶坐,然后说:“介绍一下,我哥,钟溯。你没事儿吧?”
“没、没事。”燕岁清了一下嗓子,对驾驶室说,“你好,我叫燕岁。”
钟溯应了声,专心开车。
事实上在搜索景燃的时候,燕岁也搜到了这个人,他是景燃的领航员。
燕岁又偏过头,盯着他,一双眼睛能说八百篇小作文。
景燃也心知肚明,“不好意思,该提前跟你说一声,害你打那么多电话。”
燕岁想抱怨,想怪他,但碍于车里还有个人在,不太好意思。
于是只能稍稍阴阳怪气一点儿。
“刚见面的时候我就炫耀了我会画画,我有法拉利腕表,你准备什么时候跟我炫耀你是个赛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