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容将自己藏好,单手按在狂跳的心口,亲身经历的劫后余生更让人刻骨铭心。她无比庆幸自己及时被救,知道这一切都得益于萧桓主仆。
黑暗中光影错乱,那一抹白色越发醒目。哪怕是与人打斗,他的一招一式都飘逸如仙。瞧着不仅赏心悦目,且招式力道十足。
白衣胜雪不是雪,雪飘人间花满天。也不知那寒山的初雪,是不是亦如眼前的景致一般让人沉迷。
她气息渐稳,身体依旧紧绷僵硬。
黑衣人知道今晚难得好处,虚晃几招后快速逃遁。萧桓没有追出去,而是收了剑,如风一般移步她面前。
“禇姑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
她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借力起身。
其实还是怕的,哪怕她胆子再大遇到这样的事当然会腿脚发软。她起身时没有站稳,难以避免地倒在他身上。他双手一托,恰在她的腰间。
须臾间,萧桓放开了她。
那边一道黑影闪过,然后他们看到王信追了出去。
黑暗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禇容惊叹于对方的气息之稳,暗道这位太子殿下一副病弱之态,没想到不仅身手了得,且内息也极为浑厚。
所以那短命的传言,到底是如何流出来的?
萧桓突然咳了起来,身体也跟着晃了晃。
禇容大惊,赶紧询问他要不要紧。心道自己刚才在怀疑什么。人家拼尽全力相救,方才定然是一直在强撑。
“孤没事。”萧桓似乎有些气息涣散,问:“姑娘在东原城是有仇家吗?”
这让禇容怎么回答,那些事不能向外人道。
“我也不知道。”
若说是仇家,未免不实。她从未与人结仇,何来的仇家。若说不是仇家,那些人又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萧桓止住咳,略略有些喘。“那两人分明是冲着姑娘来的,而且他们的路数并非江湖人氏,似乎是世家或是皇族养的死士。”
禇容心口发凉,她当然看出来那两人是什么来路。不是什么世家养的死士,而是皇族培植的暗卫。
背后的冷汗已冰,内衫贴在皮肤上寒彻人心。这些年她不来东原城,怕的就是这一天。她知道一旦露出丁点形迹,自己一定会被人灭口。
而今还多了一个清阳郡主。
贼喊捉贼,黑白颠倒。
世事如此滑稽,何其可笑。
眼下她既盼着父亲尽快和自己联系,汇合之后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又希望父亲不在东原城,千万不要被自己连累。
夜色中,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滋生。
或是信任,或是依赖,也或者是算计之余的复杂。
萧桓眼神一如黑夜,声音却是轻淡如风。“孤无意窥探姑娘的私事,只是姑娘已然被人盯上,如果离开东原反倒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孤虽是一介质子,但手下的王侍卫尚有几分本事,应该能为姑娘抵挡一二。若不然姑娘再留些时日,待危机解除后再走。”
对方的善解人意让禇容长松一口气,这也是自己刚才冒出来的想法。她略为羞愧之余,很是感激这份恩情。
为今之计,也只好如此。
她遂凝重点头,再三道谢。
风起,夹杂着血腥气。
血腥气离她如此之近,且越来越浓。她心下一沉,连忙惊问:“太子殿下,您怎么了?”
“无事。一点小伤。姑娘早点休息。”
萧桓没走两步,身体微晃。
禇容赶紧上前,将他扶住。一点小伤怎么可能有如此重的血腥之气,这位太子殿下明显是不想让自己担心。
“太子殿下,您要不要先回我的屋子歇一歇?”
“不用,姑娘名节重要。”萧桓的气息似乎更乱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她的名节。
“要请大夫吗?”
萧桓轻轻摇头,“孤是质子之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李公公会一些医术,这点小伤不碍事的,麻烦姑娘扶孤回去。”
禇容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既然他说李公公会医术,确实也没必要再请大夫。她暗自感慨萧桓身边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每个人都身兼数职,不止以一抵三。